話落,皇上已看完手上那害沈舒靈早產的老大夫及那雯兒的供詞,得知沈舒靈竟隱瞞身份下嫁溫紹華那等狼心狗肺的男人,頓時便悲怒萬分。
在知道溫府的污垢及溫紹華竟將沈舒靈母女的尸身拋于城北荒墳之中,無主牌位,更是目眥欲裂。
皇上捏著狀紙的手青筋暴起,龍顏大怒,雙目赤紅,無需沈老夫人如何哭訴要替沈舒靈申冤,洗刷冤情,他目色沉沉的便捏著狀紙邁步至御用書案前,揮掉書案上未批閱過的奏折,鋪起一張空白圣旨,抿唇提筆在上頭疾筆奮書。
只見皇上面色極為陰沉,唇角抿成一條直線,手上飛舞著一個個蒼勁有力,筆力雄健的字跡來。
一道圣旨,幾乎是一氣呵成。
皇上抿著唇將手上捏著的墨玉狼毫丟棄一邊,拿出書案上的玉璽在署名那一塊上重重按壓,玉璽一起,圣旨上的朱砂字印刺目腥紅。
他似乎忘了沈丞相眾人所在,面帶怒意的吩咐著一旁侍候的小宮人:“傳朕的口諭,溫府家主無情無義,寵妾滅妻,溫章氏性情歹毒,手段狠辣,勾結品行無德的大夫,肆意攀咬溫大夫人,謀人性命!其女溫氏名婉,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殘害手足,弒殺嫡姐,其罪當誅!你去與三司知會一聲,今個兒,朕命他們在溫府門前設立公堂,為溫大夫人及溫大小姐申冤!此事若辦不好,叫他們提頭來見!”
皇上怒火滔天,也不管那小宮人能不能記得住這么長的一番話,把圣旨往他懷里一塞,便不管了。
那小宮人被官家的怒火駭著,戰戰兢兢的應了聲是,便退下了,苦巴著臉到三司各處宣皇上的旨意去。
他一邊走,一邊默默的將皇上方才說的話又在心間默了一遍,生怕錯漏一個字而項上人頭不保,亦記恨上令皇上龍顏大怒的溫府眾人。
那小宮人前去宣旨后,皇上才稍稍平息了面上的怒火,面泛苦澀的回到了偏殿。
皇上甫一邁入偏殿,便看到目含感激淚花的沈老夫人及同為面帶感激神色的沈丞相。
那二人對著皇上鞠了一躬,又復而跪在地上對著皇上進行叩拜:“臣、臣婦,叩謝皇上,皇上的大恩大德,臣、臣婦,沒齒難忘!”
皇上神色吃驚,忙親自將二人扶了起來。
他將沈老夫人扶回左側的首座上,心中百般難受的開口道:“朕對靈兒有情,您是知道的,若不是她當年悄無聲息的離家出走,朕的皇后之位……定是她的……可是……”
皇上說著,眼睛也開始泛著水光,他搖了搖頭,嘆了一聲,又搖了搖頭,余下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
沈舒靈于他無情,他是知道的。
否則也不會因為當年他與顧鴻榮之爭而離家出走,隱姓埋名,藏在后宅之中凄涼一生。
沈老夫人拭了拭淚,聲音哽咽著道:“臣婦知道,是那丫頭的福薄,無福消受皇恩……”
聞言,皇上又搖了搖頭,像是陷入往事之中一般,沉默不語,末了才幽幽一嘆:“時也,命也。”
命中無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