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迎來不及抹去眼角的淚水，便急忙轉過身來，一個身材高挑的年輕華人女子，出現了在眼前。四目相對，女子手里略顯沉重的購物袋，一下子掉在了地上，散落的蘋果和橙子滾了一地。

兩人都愣住了，凝固恐怕是此刻兩人臉部表情最貼切的形容。

飛飛，讓他牽腸掛肚的飛飛，就這樣出現了在眼前。時隔多年，長發已剪成了短發，裙子換成了修身牛仔褲，素顏變成了淡妝，但眼睛還是那對眼睛，只是多了一些滄桑和憂愁。

如今的飛飛，少了些清純，多了幾分少婦的嫵媚。

盡管李迎無數次勾勒過和飛飛重逢的畫面，但這樣的場景還是意料之外。如此的重逢，一點也不浪漫，甚至有點尷尬。

李迎腦海里曾經醞釀的千言萬語，十萬個為什么，被腦海里的不斷膨脹的空白，硬生生地給擠了出去。

這么近，那么遠。一種陌生的氛圍填滿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李迎甚至失去了擁抱飛飛的勇氣。飛飛還是那個飛飛嗎？

“飛飛。”許久，李迎方能從哽塞的喉嚨深處擠出這兩個字。本想靠上前去，但雙腳卻像釘子一樣，牢牢扎在了地上，無法動彈。

這時，一輛車駛近，停了下來，車上的西人老太太按了按喇叭，并用手指了指散落一地的蘋果和橙子。李迎這才回過神來，趕緊把地上的東西收拾好，讓出了道。

李迎伸出手，把還愣著的飛飛拉到邊上，拉著飛飛的手，卻不肯再松開，飛飛紅著臉，猶豫了一下，最終用力把手抽回來，低下了頭，場面頓時尷尬了起來。

“李迎。真的是你嗎？你怎么會在這里？”飛飛恍惚了好一會，方才開口問道。

“我是來找你的。”沉默了一會，李迎生硬地擠出了這幾個字。

飛飛一時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

兩人就這樣沉默著，面對面站著。

當李迎抬起頭，飛飛眼角晶瑩剔透的淚珠，在初春的陽光下，折射出燦爛的光暈，美的讓李迎心疼。

“你的英文名字是不是叫Vivian？”李迎在糾結不安中，差點把這事情給忘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英文名字？”飛飛吃驚地問道。

李迎最不想印證的事情最終還是被肯定了一大半。那種揪心的痛，又再一次涌了上來，壓抑住了他的呼吸。

“李迎，你怎么啦？”看著李迎臉上痛苦的表情，飛飛開始有點不知所措，不經意地流露出了關心的語氣。

“飛飛，告訴我，你是不是有個越南人的男朋友叫Nguyen？”李迎急切地問道，著急中，雙手不禁搭在了飛飛瘦弱的肩膀上。

“你怎么知道這些的？”飛飛掙開李迎的雙手，后退了一步，目瞪口呆地望著李迎。

“我一直在找你，從你不辭而別那天開始，就一直在找你。收到你那份信后，知道你過得不好，我就拋棄一切過來找你。”

“為了找你，我幾乎每晚都失眠。前段時間好不容易找到你之前工作的那家便利店，才知道你原來叫Vivian，才知道你有個黑道上的男朋友，一個剛犯了大案的男朋友。”李迎內心的小委屈，最終沒忍住，爆發了出來。

一陣無語后，飛飛終于失控了，捂著臉，痛哭了起來。

李迎把飛飛拉了過來，緊緊抱住了她。

久違了的發絲的味道，兩人似乎回到了當年的那顆楊柳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