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是狡猾與毅力的結合體,人與狼的戰(zhàn)爭一旦開始,只能以一方的死亡作為終結。
狂風繼續(xù)肆無忌憚的刮著,如同脾氣暴躁的誰家媳婦,呼啦呼啦地旋轉著沖上天空,直接把雪從云霄里掏了出來,捏成了塊,再狠狠地砸向地面。即使在大白天,也差不多可以用伸手不見五指來形容了,不是因為黑,而是因為白。天地之間,除了白色,再也找不到其他顏色了。到處都是白的晃眼,亂心。
厚厚的積雪已經到了齊腰處,就算沒有大風,人在上面直接行走也是極其費力,每走一步,都要使出吃奶的力氣,才能把腿從雪里拔出來。走個幾百米就能把人直接累趴下。
大風雪期間,李迎雖然不能外出,但并沒有閑著,一直在屋子里面忙著調試狼夾和做雪鞋。李迎把之前從皮卡上面拆下來的鋁合金管子,圍成橢圓形,橢圓形中間,再固定上兩根管子,做出了雪鞋的框架,然后把鹿皮蒙在雪鞋的框架上,做了一雙雪鞋,方便雪上行走。
一切都準備好了,剩下的就只是等待天氣的好轉,李迎便可以出去放置捕狼的夾子了。
風漸漸消停,大雪也慢慢轉為小雪,最后只剩下零星飄落的雪花。持續(xù)了幾天的大風雪,終于停了。湖面已經開始結冰了。天地之間,最后的一片藍色,最終無力抵御寒冷,被白色吞噬了。天地之間,僅剩一片凄美的白茫茫。皮卡的框架,已經大部分被埋在了雪里,只露出一個積滿了雪,成了包狀的車頂。李迎平時燒陶用的窯,只露出圓頂和煙囪,看上去就像一座孤墳。這個窯已經成了李迎的天然冷凍柜,之前剩下的兩只大雁,都在風雪前,被李迎放在了窯里面。
沒有了風咆哮,夜更顯的寂靜,狼嗥聲,此起彼伏,時近時遠,時左時右。往往開頭是頭狼底氣十足的長嗥,“嗷……嗚……”,悠遠的尾音剛落,其他的狼便跟著嗥了起來,像臨陣示威一樣。狼的霸氣,伴隨著聲浪,掠過林子,在湖面上回蕩著,似乎在宣告著,誰才是這片土地的真正主宰。
狼群的嗥聲,讓李迎開始有點迷惑,他還是第一次聽到如此洶涌的狼嗥,他不敢肯定,這群狼是否是自己那天碰到的那群。因為從聲音上來分析,這狼群起碼有十幾二十頭。難道那天看到的只是狼群的一部分,還是,有另外的狼群加入了進來?
異常清晰的狼嗥聲,極具穿透力,在夜色下,穿過林子,透過木墻,把荒涼不安之意直接注入了李迎的骨髓,讓他一夜輾轉無眠。原本好起來的睡眠,又硬生生地被摧毀了。李迎,最后唯有強迫著自己閉上眼睛,一動也不動的躺在床上,他要壓制住即將與狼開戰(zhàn)的亢奮與緊張。即使睡不著,也要閉目養(yǎng)點神。
天剛亮,李迎便如釋重負的爬了起來。一夜幾近無眠,并沒有讓處于亢奮狀態(tài)的李迎覺得疲倦,只是身子骨略有些僵硬,做了一百下俯臥撐,一百次仰臥起坐,活絡了一下筋骨,李迎便又重新活了過來。
李迎往燒的只剩下暗紅木炭的火爐里面塞了幾塊木頭,新添的柴火,干燥,硬朗,很快就噼里啪啦了起來,爐火開始旺了起來。
李迎在鍋里面擱上干靈芝,加了水放在了火爐上面煮。另外一只鍋,里面放上雞油菌,肉干,加上水,也一塊放在了爐子上面燉了起來。
待李迎洗漱完畢,鍋里的水也開了。溫暖的木頭房子里面,水霧彌漫,冰冷的窗玻璃,一沾上熱情奔放的霧氣,就像飽經了一夜風霜的人兒,受了些許溫暖,就感動了起來,仿似被淚水蒙了眼睛,立刻模糊了起來。
新的一天,開始了。濃郁的肉香,菌的香甜味,混雜著靈芝的氣味給李迎李迎體內注入了新的活力,同時也讓他胃口大開。
李迎坐在窗前,喝著靈芝水,吃著燉肉,透過剛剛抹去霧氣的玻璃,向外望去。天氣晴朗,視野極佳。遠處,一只狐貍,披著金黃的皮毛,在新鮮的陽光下,狐媚優(yōu)雅的從結冰的湖面上走過,腳步輕盈。不時停下來,扭頭四周環(huán)顧,風姿綽約,宛如一個嫵媚的女子,登上萬眾矚目的舞臺,極盡賣弄之本領。只有親眼見過狐貍的人,才會明白,古人為什么喜歡用狐貍來形容魅力女子。
狐貍的出現,在給李迎帶來驚喜的同時,也給他附送了些許不安。在家鄉(xiāng),狐貍卻是一個不祥物。按照裝老人們的說話,狐貍陰氣太重,是會帶來晦氣的。李迎心里,隱隱覺得,他和狼的這場戰(zhàn)爭,可能不會順利。能否把這群令人不安的狼群消滅掉,李迎自己心里也沒有個底。
吃完了早餐,整理好了裝備,李迎剛拉開了房門,寒冷的氣息,撲面而來,毫不客氣地往李迎血管里流淌的熱血澆了一勺冷水,皮膚上的毛孔立馬收縮了起來,一股痹意傳遍了全身,讓他不禁裹緊了身上的鹿皮大衣并趕緊把帽子戴上了。在寒冷的天氣里,因為身體本能的反應,讓血液更趨向頭部流動,所以頭部是熱量流失的重災區(qū)。
雪已經堆到了齊門檻的位置,木頭搭的臺階完全被埋了雪里,一踏腳出去,直接就是雪地了。要不是木頭房子的基部比較高,恐怕現在一開門,立在面前的就是一道雪墻了。
屋子外面的雪地上,重新出現了令人不安的梅花腳印,比之前更多,更亂。看來,狼群已經盯上了這個地方。莫非,它們牽掛著之前沒能扯下來的那兩只大雁和僥幸逃脫的肥安?但數量這么多的狼盯上這么幾塊肉,未免有點不可思議。難道是自己不經意中已成了狼群的目標?或許,半夜的狼嗥就是狼群給他下的戰(zhàn)書。
一想到這里,李迎腦子里出現那匹頭狼冷颼颼,錐子一樣的眼神,背脊一種發(fā)涼,頭皮直麻。李迎拿起97步槍,退出了彈夾,檢查了一下,里面三十發(fā)黃澄澄的223子彈,交錯排列著,把彈夾壓的沉甸甸的。李迎把彈夾重新插上,把97步槍的拉機柄后拉,然后松手,把子彈上了膛。為了以防萬一,李迎把另外三個早已壓滿的彈夾一并帶在了身上。
雪鞋給李迎在室外的活動帶來了極大的便利,在雪地上行走,簡直就是如履平地。雪鞋的另外一個好處就是,極大減低了在雪地上行走發(fā)出的噪音。
李迎先把窯前面的雪鏟開,打開了窯門,把里面早已凍成冰塊的兩只大雁拿了出來。他把大雁拿進了屋子,放在了火爐旁邊,進行解凍。
李迎把晾干架從雪地里挖了出來,拖到了湖邊。湖面上的積雪不多,只是薄薄的一層。扒開冰面上的雪,便能看到冰。冰層還不是很厚,透過冰層,便能清晰看到湖底緩慢游動的魚兒。李迎用木棍用力戳了一下冰面,冰面發(fā)出清脆的咔咔聲,受戳點的裂縫便向四周蔓延了開去。現在冰層的厚道,還不足以支撐人的重量。雖然穿著雪鞋,李迎也不敢冒然踩上去。
李迎把晾干架在湖邊重新立了起來。掛上解了凍的兩只大雁和一塊風干的鹿肉,架子下面,一字排開,放上三個狼夾。狼夾都被打開了,夾子兩邊鋒利的鐵齒,在陽光下,露出了火燒水冷以后形成的暗藍色。李迎拿出水壺,往夾子上面淋了水,不多時,鐵夾就蒙上了薄薄地一層冰,李迎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冰包裹住鐵夾的金屬味和上面人的氣息。狼是嗅覺極其靈敏的狡猾動物,一絲異味都會讓一切前功盡棄。李迎把用繩子把狼夾和邊上的木頭綁在了一塊。最后在狼夾和繩子上面撒上雪,做了掩飾。所有狼夾踏板的松緊度已經調好,確保不會被小動物觸發(fā)。
放好了夾子,李迎去了小溪邊上,看望他的鄰居。肥安的壩子上面,鋪上了厚厚一層雪,有了這層雪的保護,肥安的壩子就不會結冰,讓它可以自由出入。
李迎把肥安叫了出來,很認真的叮囑它不要隨便出來。肥安似懂非懂,一臉迷茫的望著李迎。沒等李迎“訓”完話,便鉆進回壩子里面,不多時,叼了一根濕漉漉的樹枝上來,放在了李迎面前。讓李迎,不禁捧腹大笑。估計肥安以為李迎是來跟它借糧的。李迎盛情難卻,只好拿了樹枝,返回了木屋里面。
李迎接下來,就是守株待狼。下夾子的地方距離木屋一百米左右,只要狼群出現在湖邊,李迎就可以拉開房門直接進行精確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