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李迎聽到了一陣低沉的咆哮聲,本能的反應讓他馬上坐了起來,警覺地環視著四周。天色已經開始放亮,晨曦的光線把一個巨大的黑影投射到了他的帳篷上。從聲音和影子的變化來看,一頭巨獸正在向李迎的帳篷靠近。
巨獸在沙灘上的踏出的“沙沙沙”的聲音伴隨著低沉的吼聲,越來越清晰。李迎的心跳驟然加速,讓他呼吸變得急促,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李迎感覺到脊梁骨直發涼,頭腦一片空白,但很快他就清醒了過來:不好,這是一頭熊,而且這頭熊就在他帳篷出口的正前方,更為糟糕的是,他現在整個人都還在睡袋里面,這斷了他想要馬上沖出帳篷的想法。他不敢輕舉妄動,努力想讓自己冷靜下來,但手還是在不停地顫抖。他摸到了身邊的97步槍,打開了保險,慢慢地控制呼吸,這才讓手停止了抖動。熊的影子越來越大,李迎和帳篷已經完完全全處于黑影的籠罩下了,李迎甚至聽到了熊呼嚕嚕大口喘氣的聲音。“越到緊急關頭,愈是要冷靜。”這時李迎父親從小到大,經常跟他說的一句話。李迎慢慢平躺了下來,用槍口對準了黑影,把手指放在扳機上。但他不敢貿然開槍,心里只是希望著外面的熊會自行離去。他知道如果開了槍,萬一沒有打中要害,反而惹惱了熊,自己在瞬間就會被這巨大的熊撕成碎片。
難聞的熊騷味,已經彌漫了整個帳篷,嗆得李迎想要咳嗽,但他只能干忍著。時間仿佛停止了,一秒的時間都開始變得漫長,仿佛沒有盡頭。突然間,影子站立起來,更顯得巨大與恐怖,就在那時,一道黑影重重落下,隨著刺耳帳篷被撕裂的聲音,巨大的熊掌上尖銳的爪子,劃了一道弧線,把帳篷給撕開了,外面的光線一下子涌了進來,一個猙獰的黑熊頭就這樣出現了在李迎眼前,白色尖利的獠牙,猩紅的舌頭,近在咫尺,牙李迎甚至感覺到了黑熊粗大的鼻孔噴出的氣息,又熱又騷,黑熊血紅的雙眸與李迎四目相對。
李迎沒有時間多想,就在那一霎間,李迎手里97步槍的槍口一下子猛地捅進了黑熊的口里。與此同時,“砰砰砰砰砰”李迎一口氣把五發子彈全都打了進去。黑熊還沒明白怎么回事,甚至沒來得及嚎叫一聲,就在電光火石之間,撲通一聲,龐大的身軀向后重重倒去,抽搐了一會,就再也不動了。周圍一切又恢復了寧靜,李迎耳邊清晰傳來血液涌出冒泡的聲音,熊血染紅了四周的沙灘。
驚魂未定的李迎,趕緊換了個彈夾,因為加拿大法律的規定,這邊買的彈夾只能壓五發子彈。李迎把子彈上了膛,鉆出了已被撕的支離破碎的帳篷,查看了四周,確認了沒有其他的猛獸在附近,這才稍微松了一口氣。他很慶幸剛才做了一個很明智的決定,那就是躺了下來,要不然,他已經被那巨大有力的熊掌給拍中了,現在不死也是重傷。而且怎么一躺,給他爭取了寶貴的緩沖空間和時間。
一陣晨風吹過,李迎不禁打了冷顫,他這才發現身上的衣服都已經被汗滲濕了,黏黏糊糊地沾在了身上。空氣里彌漫著難聞的騷味和血腥味,眼前的場景,不禁讓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幕,李迎忽然覺得胃酸直往上涌,猛地一彎腰,嘔吐了起來,接著整個人像虛脫了一樣,癱坐在了沙灘上。
好一會,李迎才定下神來,把自己從恐懼的回憶里面拉了出來,仔細打量著躺在地上的這頭龐然大物。這是一頭成年的雄性黑熊,高約莫180cm,400磅左右,皮毛濃密且烏黑光亮,胸口的幾束白毛,顯得格外刺眼。熊的四肢粗壯,每個熊掌都碩大厚實,上面強壯的利爪在陽光下,依舊閃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光芒。對于忽然被熊襲擊,李迎覺得很困惑,因為北美的黑熊其實很少會主動攻擊人類,除非是地盤被侵犯了。李迎忽然想起附近的那頭鹿的尸骨,恍然大悟,這一塊應該就是這個黑熊的的領地。那個鹿應該就是死在了這頭黑熊的爪下的。李迎以前聽一些獵人說過黑熊襲擊鹿以及吃腐肉的的故事,在這之前,他還一直將信將疑。李迎扭頭發現地上的篝火已經熄滅了,只剩下幾縷青煙。李迎倒吸了一口冷氣,好在昨天晚上有這一堆篝火,這也是為什么黑熊等到凌晨才發起攻擊。要是這頭熊半夜過來,倒下的恐怕就是李迎自己了。
雖然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幾乎要了李迎的命,但同時也給他送來了豐盛的食物。太陽已經出來了,李迎要抓緊時間處理這頭熊。要不然再過幾個小時,熊肉恐怕就會變得難以入口。李迎用皮卡把黑熊拖到了湖水里面,他要先讓熊肉冷卻下來,而且這樣可以洗干凈熊身上的血。這是一個老獵人教他的,經過這樣處理以后,不僅可以讓熊肉保持新鮮美味,而且比較不容易變質。因為黑熊皮下布滿了脂肪,而這些脂肪不及時處理的話很容易變壞,會分泌出一種酸性物質,讓熊肉變得很難吃。過了差不多半個小時,黑熊的溫度已經變得跟湖水一樣冷冰冰了。李迎開動了皮卡把黑熊拖到了岸邊一棵攔腰粗的大樹跟前。李迎拉出汽車前面的的絞繩,爬了上了那棵大樹,把繩子繞過一根粗壯的樹枝,跟著李迎下來樹,把絞繩的尾端捆在了黑熊的脖子上。然后,李迎回到車上開動了絞盤,在吱吱咯咯聲中,把黑熊吊了起來,僅剩熊的兩后腳點著地。
接下來,李迎就要準備宰熊了。他以前獵過幾次熊,但每次都將獵獲的熊就交給當地的屠夫去處理。但因為他在邊上看了幾次,所以對這個屠宰過程和手法并不陌生。
為了安全起見,他從車廂里拿出了那個黑色裝有霰彈槍的盒子,給霰彈槍換上了一個8英寸的短槍管,往彈倉里壓了三顆獨頭的霰彈(SLUG),跟著上了膛,鎖上保險,斜背在身上。這個宰熊的過程比較血腥,而且肉的味道會隨風到處飄散,難保不會引起一些肉食類的猛獸過來。李迎平時在林中現場屠宰獵物的時候,都喜歡背上這個短管的霰彈槍作為近距離的防身的武器。這個獨頭的霰彈和普通的霰彈不一樣,它的彈頭是一粒非常粗大的鉛彈頭,而普通的霰彈則是有幾十粒小的鉛球組成的。這個獨頭霰彈的停止作用非常好,要是近距離命中的話,一顆就能把熊打趴在地上。
李迎還從車廂里面的一個大箱子里面,找出了一把冷剛的求生刀和一把專門用來肢解巨型獵物用的鋸子,一并拿到了樹下。他很慶幸之前打獵的用具一直都留在了車上。
李迎首先要把熊皮剝下來。他從褲兜里抽出折刀并打開,小心的插進了熊的脖子,讓刀尖刺破了黑熊厚厚的皮,停在了脂肪層。李迎知道,現在不能把內臟刺破,否則剝皮的過程開就沒那么輕松了。李迎小心翼翼地用力把刀鋒往下拉,一直切到了熊的兩腿之間。接著從左邊熊前掌開始一直平行切到右邊的熊前掌,接著如法炮制了后腿。跟著,李迎沿著切開的口子,用力把整塊熊皮剝了下來,扔在邊上。
被剝了皮的熊,露出了像白色果凍一樣的脂肪。李迎必須先把這些脂肪去掉,他用那把鋒利的求生刀把脂肪大片大片的切掉。到了最后所有的皮下脂肪都被去掉了,露出鮮紅的熊肉,看起來就像牛肉一樣。李迎接著把熊開了膛,把里面的黏糊糊的內臟全都扒拉了出來,扔在了地上。隨后,李迎用鋸把熊的胸骨垂直鋸開,再用力把鋸開的肋骨向兩邊撐開,把熊分成了兩半。李迎跟著把刀沿著熊的脊梁骨從上往下切,開出一道口子。接著用刀鋒沿著口子,貼著肋骨往下切去,另外一只手同時用力把肉向外撕出。沒多久,就把熊身上的兩塊最大,最美味的里脊肉給分離了出來。
最后李迎用刀插入肋骨之間,讓刀鋒沿著肋骨平行游走,把肋骨上的肉也都一并取了下來。這時李迎,已經累得頭昏腦脹,四肢無力,舌干唇焦。他現在需要補充體能和休息一下。他回車上取了一瓶水,咕嚕咕嚕一飲而盡,跟著到了湖邊,洗干凈了手,取出了昨天晚上放在水底裝有三文魚的塑料袋子。取了一大塊出來,把塑料袋封好了口,重新用石頭壓在水底。李迎拎著一大塊三文魚肉,在車上找出一瓶醬油,淋了一些在魚肉上,連切魚片的功夫都省了,就這樣用手拿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一會功夫,一大塊三文魚就已經被李迎消滅得干干凈凈。吃飽了的李迎斜靠在車身上,看著片下來的一大堆熊肉,開始有點發愁了,他已經再沒興趣去把熊的剩下的肉分離出來了。這一堆肉,起碼有50公斤。如果能好好保存下來的話,應該足夠他吃好幾個禮拜了了。
李迎忽然想起了什么,把地上的熊皮攤開,跪在上面用求生刀把熊皮上殘余的肉和脂肪粒一一刮去,他刮得很仔細,因為他知道,任何殘留的肉和脂肪都會讓他想把這皮保留下來的努力前功盡棄。李迎接著抱著沉甸甸的熊皮來到了湖邊的那條小溪。小溪不大,水也不深,最深處才到膝蓋的位置。李迎沿著小溪往上走,找了一個水道比較窄,水流比較急的地方,用石頭把熊皮壓在了水里,有毛的一面向上,跟著再把熊皮鋪開,四個角都壓上石頭,讓整塊熊皮都沒入水里。當他站起來,發現小溪入湖口處的那個小水壩上,那只海貍又探出了腦袋,瞪著小眼睛,好奇地看著他。
“你好啊,鄰居。”李迎笑了笑,向海貍揮了揮手。
海貍并沒有理會李迎的善意,撲通一聲,帶著扁長的尾巴潛入了水里。
回到了樹下,李迎把四只碩大的熊掌都鋸了下來,跟著就松了絞盤,把吊在樹上巨大的熊的骨架放了下來,熊的軀干以及四肢還有很多肉,但他已經沒有時間再去仔細分離了。
子彈從熊的頭部穿出,裂開的頭骨,腦漿迸出,異常猙獰。李迎拿了個勺子,強忍著惡心,仔細地把熊的腦漿全都挖了出來,裝滿了三個礦泉水瓶子。擰好了瓶蓋,李迎接著把這三個朔料瓶子,拿到了湖邊,同樣用石頭壓在了水底。這些腦漿,他留著有大用途。
太陽高高掛著,照得周圍一切都白晃晃的,李迎看了看表,現在已經是將近11點了,雖然腰酸背疼,但他不能停下來,接下來,他要在入夜之前把堆已經分離出來的肉處理好,不然今天就真是瞎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