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啟程回中南中,聞嘉魚看著身旁冷冰冰的程亦然,有些擔憂,問:“你沒事吧?”
程亦然回神,從口袋掏出一顆糖,嘩啦一聲準備撕開包裝,又猛地頓住,將糖給了聞嘉魚,看向窗外語氣生硬道:“沒事。”
他將手心的糖拿起,轉過來,透明的糖紙里包裹著Q彈的小兔子。
這個應該很好吃吧?是酸奶。
他想著,撕開包裝,側頭看了眼把后腦勺留給自己的人,轉身將糖塞到了她嘴里。
程亦然握住他的手,愣了下,很無奈的糖咬進了嘴里。
不能吐了啊,多可惜。
聞嘉魚看她吃了,從口袋拿出耳機遞給她,一邊道:“不開心就聽音樂啊。在我身邊,不許不開心。”
程亦然接住耳機,后知后覺的回頭看他。
聞嘉魚板著一張臉,吐槽道:“好明顯哦。”
她怔愣,隨后笑了。
確實,以前總能不露聲色的,現在太明顯,大可愛都看不下了。
守護是互相的,這她知道。但她還不習慣。
“我才不需要安慰。”她小聲嘀咕。
聞嘉魚戴上耳機,也小聲的回:“誰要管你,要不是看你擺著張臭臉。”
喲,能耐了!程亦然斜他一眼。
當初誰可憐巴巴的追著我講坦誠相待?我不拆穿他!
-
聞嘉魚回中南中,程亦然回家,拿著一張參與獎外加一盒紀念品放茶幾上。
“我可不是在最后一輪刷下來的。”
程母有些好笑的看著的那張比獎狀還簡陋的紙張,說:“其實比起拿年級第一,我還是更喜歡你拿這些獎。高一的時候應該讓你報藝術生。”
“你的發言很危險。”程亦然脫下書包上樓。
“好吧……”程母無奈,“你是個強大的孩子。”
她聲音很小,但程亦然還是聽到了,在樓梯猛地停住腳步,轉身看向樓下的背影。
對啊老媽,你早該意識到這一點。
“有些問題避免不了時,保證自己有足夠強大的實力抵抗,這才是生存的正解。”她平靜道,“你不想再遇到的,可以躲在我身后,我可以保護你。但我不能躲啊。”
程母沒有回復,只是默默站在那里,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
她知道女兒在說什么。她不同意她和沈濂在一起,不贊同她廢寢忘食去拿滿分,甚至完全不想了解和女兒交往的是怎樣的男孩子就一棒子打死。
這一切都明擺著她不希望女兒出頭,暴露在誰的眼皮子底下,她要女兒平凡快樂。
用她女兒的話來說,就是躲起來。
程母感到心底發寒。
或許是她的保護有問題,但女兒的這番話也明示了她不會聽從她的安排。
是的,自己的女兒輪不到這個當媽的掌控,他即使死了,女兒也是按他規劃的方向走下去的。
她將手中的小禮盒放下,頹然地坐在沙發上。
程亦然現在已經回到房間,她也不期待程母接下來的心態會有什么轉變,她最不怕的就是等待。等待程母想開,等待她自己找一個合適的時機跟自己溝通。
她得給母親應有的尊重,不該去逼迫。
心平氣和的整理好東西,洗漱干凈,再將作業完成。
一晚上她要做得事還很多,和朋友聯系則被推到了睡前的十多分鐘,但已經有人等不及給自己打了電話。
這么不懂規矩,是新伙伴嗎?
她蹙眉,拿過手機卻發現是顧煬,剛剛平靜的心湖蕩起了漣漪。
都怪唐菀柳,簡直唯恐天下不亂,太壞了!
手機被老媽收繳后她又去買了部手機,還開了一張卡,她和顧煬在電話里的聯系當然也不會斷。
“怎么?這么早休息嗎?”
“不是,有隊員生日,晚上我們給他慶生,現在在外面吃飯。”顧煬的聲音故意壓低,好像是偷偷躲在什么地方打的電話。
程亦然有些好笑:“太好了,要好好放松啊。”
“嗯,正在放松。”顧煬聲音含笑,“今天有沒有乖乖的?”
“真沒有。”程亦然板著一張臉,另一只手還在寫作頁。
可不能被程母突然襲擊抓到。
“‘真沒有’是什么意思?”
“要了一個小提琴拉得很好,還酷帥的小哥哥的聯系方式。等會兒我把他給我發過來的福利發你一份,大家一起快樂。”
“勇氣可嘉。”顧煬咬牙切齒。
“還好,我真要和別人要聯系方式還是挺強的,唐菀柳的聯系方式我都要過來了。”說到這個,她停頓下來。
顧煬那邊也頓了下,然后壓低了聲音“誒!”了一聲,還有些蘇。
程亦然忍不住搓了搓一邊的耳朵:“干什么?別賣關子。”
“有場比賽,要不要來?”
“肯定來的。給我時間就好。”
顧煬那邊嘆了口氣:“十月的比賽。”
“十月不是快了?都答應你了,不能準確點嗎?”
“唔。”
程亦然聽他含糊的發出一個音節,隨后是清脆悅耳“叮”的一聲,便問道:“在抽煙?”
顧煬嗆住了,咳嗽聲傳來。
她嘆了口氣,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別這么緊張。我會懷疑你在綠我。”
咳嗽的聲音更激烈了,她聽著都難受,于是她將手機放到了一邊。
喝完一杯茶,再拿起手機,顧煬嘀咕的聲音傳來:“你干嘛不說話啊,我不是已經掐了嗎?你看啊。”
“沒攔著你,這不是問題。”她松了口氣,“你倒是別支支吾吾的啊,還邀請了別的女人嗎?”
“我招你惹你了,你是要弄死我嗎?”顧煬痛心疾首,“我身是基地的,心是你的,沒東西可以分給別人了,真的。”
“那你說時間啊。”程亦然差點沒忍住吼他一嗓子,“欲說還休很有趣嗎?下次我在你面前試試?”
“好好好我的錯,十月四號。那天有假嗎?還有你媽那邊,我覺得真不行還是算了,你干嘛答應得這么快?”
“她是你媽還是我媽?顧煬,我特么想打你。”
顧煬委屈巴巴:“我不能連累你被咱媽教訓吧!你先想想自己到底有沒有時間不好嗎?”
程亦然:“……”
誰讓你說“咱媽”了,你想屁吃呢。
她扶額:“還有兩個星期,放假的安排沒有下來,我怎么知道有沒有空?”
“那你答應這么快……”
“找打?”
“不是怕你家里人生氣嗎?”
程亦然哭笑不得,她沒忍住脾氣,瞧把這家伙逼得,都開始撒嬌了。
這家伙之前成熟穩重的形象都崩掉了。
“開鏡頭。”
“不開。”顧煬拒絕,“光是聽聲音就夠撓人了,還看著,我又碰不到你,會瘋的。”
好吧,我也這樣覺得。
程亦然無奈,蓋著手機繼續寫作業。
“你不能跟我說說話嗎?”顧煬試圖將剛剛崩塌的人設撿起來,聲音還刻意壓低了。
“我給你背書。”
顧煬:“……”
如此的似曾相識。
“你和唐菀柳什么恩怨?”她突然問道。
顧煬那邊沉默半天,不耐煩道:“干嘛問她?”
“老實交代,我懷疑她是你初戀。”
“程亦然!你真是……”他憋半天沒說出狠話,干脆解釋起來,“她和我倒是沒有什么關系,我只告訴你一個人啊,你不許去說,不然我就死定了。”
程亦然倒著茶:“這么厲害?說吧,我免提了。”
顧煬:“……別免提。總之算是她黑歷史,也是我們的噩夢。這家伙你別看她現在這么平易近人善解人意,見鬼去吧!她從小就淘氣得不行,特別腹黑,我們這一卦人就沒有逃出她手掌心的。當然,包括沈濂。沈濂那時候還特別乖。”
“你報復過她嗎?”
“……當然報復過,后來被狠狠修理了。”
“嗯?是失敗了吧?”
“是成功了才會被修理啊!她一個人怎么斗得過我們這么多人,我們團結起來可不是吃素的。”
程亦然失笑:“你還挺驕傲。”
“咳,才沒有。”
“那是什么時候的事?”
“初二。高一開始她就改頭換面重新做人了。”顧煬吐槽,“你問這個干嘛?哪個缺德的說她是我初戀對象的?別說,她追者多了去了,但我不是!我可看不上!”
聽起來沒有問題,那就是最大的問題了。
她抓著頭發,又道:“和沈濂還有聯系嗎?他那邊在干什么?”
顧煬頓時警惕起來:“什么?我不可能和他還有聯系,也沒空注意他們啊。程亦然……”
“沒事,今天出門碰到了唐菀柳這個攪屎棍。”她輕描淡寫。
“唐菀柳回去了?”
“不,我們去了首都。”
顧煬聞言,心情不是很美妙,質問:“為什么不順道來看看?”
這就要牽扯道另一個問題了。
程亦然喝了口水,淡定道:“和別人去的,走不開。”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接著問:“唐菀柳跟你說了什么?”
“這可不是什么好話題,你也想得到的。”她舉重若輕拋開,說道,“說說你最近吧。”
“我最近能說的也是你。”
程亦然啞然失笑。
攪屎棍的問題刁鉆,她無法給出答案。但答案是什么已經不重要了,過去的已經過去,為什么還要自尋煩惱?
這是很簡單的道理啊。
至于沈濂……
她當然可以為他做任何事情,只要他需要。
但現在得加上一個例外——除了離開顧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