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然能說自己算得上付出的只有兩件事，那就是將自己的學習資料分享給趙楠，還有今天這一頓飯。
說起來，更加離譜的是，她將張達明對她的關照歸結為父愛，更理所當然的享受了這份關懷。
雖然那時候有說請他吃頓飯，但在后來的教師節她都沒作什么表示，趙楠主動說她才知道張達明的情況。
畢竟她是操這冷漠人設的，在環境中做點表示，到了另一個空間卻選擇性失憶，對應該在意的人置之不理，每天無聊得翻翻書做做題，充實而孤僻。
不是挺酷的嗎？沒有什么累贅的感情，她已經完全習慣了這種模式。
就是這樣冰冷麻木的自己，怎么就配得上沈濂的喜歡呢？將她這種石頭捂暖，沈濂一定付出了很多吧……
“不好意思。”程亦然放下酒杯道歉，“你不說我還不知道自己一直這么自以為是，理所當然的享受別人對我不易的關照，我肯定做過傷害你的事……”
“沒有，我就記得你幫助過我。”趙楠瞪大眼睛不知所措，不知道她怎么就開始道歉了。
“你也別想這么多，我就是提醒你不要混過高中，在三觀還沒有明確的時候不要急切的做出選擇。我們還需要學習。”
程亦然將腦袋埋進手臂，抓著自己的頭發，突然覺得很羞愧，更強烈的是幸運。
一年前的她并沒有這種朋友勸導，有勸她的她也不會信任，當了這么久只會揮舞拳頭的社會垃圾。
一年后她幸運的遇到了張達明，因為之前的尊重和信任她聽了他的話，變得優秀，對自己有了信心。
一年后的她又幸運的遇到了趙楠，在她胡思亂想想無頭蒼蠅亂撞，做了沖動愚蠢的事陷入困局時將她拉了出來，告訴她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從這一刻開始，她覺得已經能告訴自己——這個世界對我很好，可以愛它。
“啊，小然然你不用這樣啦~”趙楠繞到對面程亦然的座位安撫她，“其實你這樣是情有可原的，沈濂這么帥還優秀，更沒話說的是他還一心為你好，你控制不住很正常呀~不要埋怨自己！”
“我沒事。”程亦然抬起頭，避開她視線小聲道，“謝謝你。”
“啊，真的！你現在反應過來做出改變已經即使止損了，很棒啊！而且你還尋求了我的幫助，至少是愿意和我傾述的，你做得很好！”趙楠還不放心，朝她豎起大拇指不停的開始吹彩虹屁。
程亦然實在是不好意思，耳朵都紅了，忍著脾氣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沒事！你信我！”
趙楠看著臉紅紅的程亦然愣了下，露出壞笑，湊過去道：“怎么不是了？每個女孩子的內心都是脆弱柔軟的小寶寶啊，我也是，以后也要對我有耐心哦~！”
“好好說話！”程亦然瞪她，“惡心巴拉的！”
“哈哈哈哈哈~！”趙楠爽朗的笑了出來，她終于懂得姐妹周維清的樂趣了，自己可能是學到了精髓，效果棒極了！
雖然姐妹的初心是教她撩漢。
趙楠的笑聲很有感染力，程亦然也忍俊不禁，但這里不能大聲喧嘩，在被服務員請出去之前，程亦然低著頭將她拉出去了。
“小然，剛剛你還沒答應我，以后我遇到麻煩，你也要對我有耐心，知道嗎？”趙楠拒絕她的拉拽，自己大搖大擺的走起來，伸出手指，“咱們拉勾勾。”
“疊詞惡心心。”
“誒！我賦予你使命！”趙楠強硬的將程亦然手抓過來拉鉤，還講究的摁了個章。
程亦然看著，撇嘴：“幼稚。”
那你干嘛不反抗啊！
趙楠翻了個白眼，拿出太陽傘振臂高呼：“我們進行下一個活動吧，在路邊唱歌！”
真是精力充沛啊。程亦然被嚇了一跳：“你吼那么大聲干嘛？”
“很激動。咱們要去借個麥克風什么的嗎？就這樣唱？”
提到這個，程亦然立馬回復了精神，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站到了路口：“拿話筒太low了，你可以理解一下我們作風和生活方式。”
“‘我們’是什么？”趙楠疑惑。
“隨便吧。”程亦然揮手，紳士的朝趙楠彎腰，“有要聽的歌嗎？女士。”
趙楠聳肩，環視了一圈人來人往的商業街，伸手道：“請自由發揮，我的勇士。”
事實證明，有實力的人就是這么囂張，微偏中性有些沙啞的嗓音獨具魅力，自帶電音。
不過讓人注意的倒不是她的聲音，只是一個人在自由陶醉的歌唱著，像個喝了草莓味的伏特加假酒的酒鬼，告訴所有人——她很開心，并且沒什么能打倒她。
趙楠忍俊不禁，為她打起了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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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亦然之后還帶趙楠看了電影，去了游樂場，時間還足夠，趙楠還提出要和程亦然去爬上，躺在滿天繁星的夜空下聊聊彼此的故事。
不過程亦然拒絕了她，表示還有一些事要做，而且玩一天也累了，下次再約。
趙楠很不滿：“你不愿意為什么不早說，這個場景實在太美好，今天沒做到，這讓我覺得是在立flag。”
程亦然意味深長：“那我送你回去吧，保護你的安全。”
“不行，我們定下一個時間！就二十一號！下一周，是我生日！”
“好好好，明白。”
將趙楠送回去，程亦然走到了顧煬家，狂摁門鈴。
顧煬還想著肯定是沈濂這個魔鬼來騷擾他了，停掉游戲下樓，打開門，馬上收起了兇巴巴的表情，突然又不知道該擺什么表情。
程亦然抬頭，手從門鈴上挪開，點頭打招呼：“晚上好，天使在嗎？”
來我家找狗，認真的嗎？
顧煬深呼吸，打開門讓她進來，說道：“天使在沈濂那里，不過你來都來了，喝杯茶再走吧。”
程亦然不是第一次來了，自然地走在前頭，道：“也有件事要說，很……”
“不是直接過來的吧？天都要黑了。和誰去玩了？”顧煬打斷她，并肩和她走著，放慢了語速，有些軟乎道，“我有幾個電話你沒接。”
程亦然沉默。
真的，簡直像被下咒了一樣，她和沈濂那樣的人都能蹦騷話，但在這個人面前，她除了心動便不知所措。
今天才聽了思想課，不要被這一句話擊敗啊程亦然，支棱起來！
假的，她沒有支棱起來，顧煬接下來攻勢很猛，她沒塌意志力已經很堅定了。
什么也沒說成，還莫名其妙陪他玩了幾把游戲，差點沒在他這住下……當然，這意思是已經很晚了。
顧煬將她送了回去，在她走的時候拉起她的手在食指咬了一口，退開。
程亦然半個身子都麻了，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將近一分鐘才反應過來他要目送她離開，而自己是要回家。
她僵硬的轉身往回走，還停下來回來看了眼，到嘴邊的注意安全連忙咬住，加快腳步離開了。
她現在心跳很亂，想起在他家中時，明明并不是很了解，卻天南地北的聊了很多東西，有著無盡的話題，忍不住的會被逗笑，因為一個微小被撩動心弦。
她甚至已經忘記自己是抱著什么樣的想法接受他的告白，這一切都來得太自然而然，從最開始被吸引，到歡喜，最后心動，她被一雙無形的手安排得死死的。
這奇妙而無法控制的感覺就是喜歡嗎？上癮了會死人嗎？
不對，不應該想這個啊。程亦然，你支棱起來！支棱起來啊！這只是表現！不能沉迷于此，不會有好結果的！！
麻煩又多了起來啊……
程母看著女兒失魂落魄的回來，抱著手很嚴肅地將她攔住：“以后不要這么晚回來，知道嗎？”
“對不起……”
程母嚇了一跳，捧了下女兒的臉讓她直視自己，認真道：“不是‘對不起’，是‘知道了’。重新再說。”
“知道了。”答應的時候，程亦然也沒反應過來她到底知道了什么。
“然然，被什么嚇到了嗎？”程母蹙眉，“怎么心不在焉的，有受傷嗎？”
“沒有，是番茄醬被撞，我嚇到了。”
程母：“？？？”
程亦然：“……”
我在說什么東西啊。
“場面太過血腥，我很難跟你講的。我去開個車……不，洗澡。”
程母愣在原地，歪頭看著女兒慌慌張張的背影，心中警鈴大作。
肯定有貓膩！
肯定是被誰欺負了！
有我在沒人能欺負我女兒！要讓女兒說出來，不能憋著！
壞人要受到制裁！！
程亦然不敢胡思亂想，畢竟老媽在外邊敲門，她應付著按平常速度洗完，打開門，程母就守在外頭，一臉緊張道：“然然，是不是有人欺負了你？”
“沒有，你想多了。”
“啊，那是你干壞事了嗎？”程母神情糾結。
程亦然：“……”
親媽嗎？
“額，沒有……”她突然想起什么，回頭嚴肅道，“我不是跟趙楠出去玩了半天嗎？她給我帶了試卷，忘記給我，又帶回學校去了。”
“這樣啊。”程母狐疑，“那沒事的，讓她有空再送過來，或者你過去拿也可以，你可以好好休息，不急著做題。”
程亦然點頭，暫且應付過去了，溜回房間，打開手機。
有不少未接電話，最近的有顧煬和……沈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