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科學之光演講比賽復活賽，程亦然慘遭淘汰，主持人問她有什么感想。
程亦然帶著墨鏡，笑得很乖巧，臉頰露出兩只可愛的酒窩，看著出乎意料的討喜。
“草！為什么不看眼睛這B能這么好看，這鼻梁是真的現實存在的嗎？太優秀了吧！五官都深邃起來了！”
周維清咬牙切齒。
“嗯，我也覺得。不戴墨鏡的時候眼睛是本體，一轉眼就會忘掉她到底長什么樣，但不看眼睛真的好看啊，精致得像洋娃娃。”
同一排的封箋也發出感慨。
“總之，我一直知道她好看。”
身邊的趙楠無腦吹。
舞臺，程亦然興奮的聲音傳來：“感謝曾經幫助過我的每個人，你們讓我逐漸成長、慢慢成熟！我的朋友呀，請你像以前一樣相信我，我一直在努力！這個獎杯是我實力的證明，我會一直優秀下去，只有你們想不到，沒有我做不到。”
主持人有些尷尬：“我沒讓你獎獲獎感言啊。”
“你在教我做事？”
主持人：“不不不，我沒有，您繼續。”
周維清：“不要臉！”
封箋：“吾輩之楷模！”
趙楠：“啊，這，秀的。”
程亦然示意現場安靜：“抱歉剛剛開了個玩笑，不過那是我的真心話，我相信自己站在這里就是勝利，比將要拿冠軍的人還要優異。我很感謝兩位讓我浴火重生的人，一位是我的班主任，一位是我的爸爸。今天我爸爸也來到了現場，我想請他說句話。”
張達明面無表情：“難道我就不在現場嗎？！”
程亦然環視一圈，沒看到沈濂，喊了句：“爸！出來一下呀！”
沈濂從后臺繞到觀眾席，冷著臉道：“不要搞事，給爺滾下來。”
程亦然看著臺下眾人期待的神情，視線落到臺前的沈濂身上，粲然一笑，道：“失望嗎？”
聲音如同在人耳畔低語，脈脈含情，眾人屏息凝神。
沈濂沉默。
他現在有些想罵人。他不覺得程亦然落選應該有什么借口，他親自帶她找的素材，準備得旁人還要充足，他要程亦然拿冠軍，至少要拿到名次。
但他也只幫她找了素材，沒有干涉她的演講內容，她輸在了情感和深度上。
他看著她從一竅不通開始準備，泡在圖書館翻演講與口才，一次次修改演講稿，一次次試探合適的語氣，學習步伐，學習姿態，在做題的時候會突然扔下筆，起身走兩步，然后開始背稿，反反復復，直到如魚得水般自然。
她的演講沒有問題，她在很短的時間學會了如何當一個合格的演講者，卻輸在了內容上。
自己對她的要求太高，塞給她的東西太多，她來不及全數的吸收，還因為太過注重技巧和對學習的態度也有問題，她沒有熱愛她所要表現出的東西，只是要做好。
所以和真正優秀的人還有差距，如此被淘汰了。
沈濂的要求很高，對自己是，對程亦然也是，他做不到輕易去肯定一個人，他只想責罵。
但是……
他的小貓不曾退縮啊。
“你是我的驕傲。”沈濂目光穿過墨鏡認真的注視著程亦然。
程亦然默了默，舔了舔嘴唇，向后撤了一步，低頭彎腰鞠躬。
場上掌聲震耳欲聾。
“加油~！”
“優秀下去！”
“你做得很好了！”
“我們不失望，我們記住你了！”
“喜歡你！加油啊！”
“摘掉墨鏡！！！”
原本還感動得有些淚目的程亦然瞬間將眼淚憋了回去，起身匆匆下臺。
“別走！摘下墨鏡啊~！”
“我聽說她是異瞳啊！異瞳小妹妹啊！”
“別走啊！！”
張達明在觀眾席爽朗的笑出了聲。
程亦然下臺，碰到走過來的沈濂，有些不好意思，別扭不過兩秒，咧嘴露出燦爛的笑容。
沈濂嫌棄臉：“笑什么笑，你好好給我反省一下行嗎？培養這么久連個季軍都沒給我拿回來。”
“啊，你剛剛還說我是你驕傲。”
“哄你的話還當真了。這么多人聽著，我是給你留面子。”
“湊！”
“你罵人？”
“我罵狗！！”
“誰是狗？”
“我！汪！！”程亦然語氣很囂張。
沈濂差點沒忍住笑出來，嘴角抽了抽，翻了個白眼走開：“回你位置去。”
程亦然看著他回到后臺，不想回觀眾席，怕被撲倒搶了墨鏡。
這時，趙楠三人走了過來。
“小然然，我們有件事想，跟你談談。”趙楠試探著道。
程亦然轉頭摘下墨鏡，波瀾不驚的看著他們。
趙楠道：“然然，你知道沈濂在針對葉曉雪吧？如果她向你道歉，你會原諒她嗎？”
“關我什么事，你們應該去找沈濂。沈濂是沈濂，我是我。”程亦然收好墨鏡，轉身去了后臺，冷漠道，“葉曉雪是誰，我也不認識。”
“程亦然。”封箋叫住她。
趙楠和周維清都愣了下，驚奇的看著封箋。
程亦然停下腳步，側身看過來。
封箋面帶歉意：“好不容易有機會站到你面前，那天的事，我應該向你道歉。對不起，程亦然。”
程亦然歪頭扔了句：“不用道歉。”轉身去了后臺。
趙楠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扭頭看周維清。
周維清聳肩：“她居然不記仇，我是很驚訝的。”
“哪里是不記仇，這是直接失憶！”趙楠攤手，“誒，失策了。”
“班主任會和沈濂談的，你就算了吧。”周維清不以為意，“走了！去醫院看陸修陽。”
趙楠無精打采。
她沒想到程亦然對那件事不作任何表示，葉曉雪說不認識，自己的時候說不知道，封箋則隨口一句不用道歉，就跟真的失憶了。
她覺得，程亦然就算說幾句刺她們一下，或者直接叫囂要打人也好，但她卻擺出事不關己的樣子，沒有一點回旋的余地，冷漠得讓人心底生寒。
每次都是這樣，連道歉的機會都不會留給別人。
幾人帶上林鉞，一起去醫院探望了陸修陽。
后臺，沈濂確定無事，在散場前帶著程亦然去了顧煬家，說是天使在他那。
程亦然有些心不在焉，掏出手機玩單機游戲。
“趙楠她們找你做什么？”沈濂扭頭問她，“走路的時候別玩手機。”
程亦然退出游戲，將手機揣回去，看著前方道：“是葉曉雪的事。”
“讓你原諒她？”
“是這樣。”
“哼。”沈濂冷笑，眼底閃過狠色。
程亦然揚眉，歪頭看著他，配合他盛氣凌人的步伐，將手插褲兜里，走得吊兒郎當的，遠看著就是兩個不正經的社會青年。
沈濂莫名：“你看我干什么？”
“你這一天天都在監督我，我懷疑你早金盆洗手了，怎么還干著以前的勾當。你怎么葉曉雪了？”
“不怎么，你沒看她活蹦亂跳的嗎？”
“沒注意。”程亦然搖頭。
“你關心她？程亦然，我怎么沒發現你這人芯子還會是白的。”沈濂語氣十分沖，有種要分分鐘拉一面包車的人來干個天昏地暗的既視感。
“話題是你開的頭。”程亦然無語，“我只是想知道你干嘛這么生氣，葉曉雪和你也沒多大仇，您盯著她，就不累嗎？”
沈濂理直氣壯：“跟你有關系嗎？”
“難道跟我沒關系？你是智障嗎？”
沈濂覺得自己被詐了，有點慌亂道：“你不是跟她們說‘沈濂是沈濂，我是我’嗎？”
程亦然勃然大怒：“我說是我說，你自己不清楚嗎？！你踏馬都把老子摁墻上說你要去干她了！你真當老子睜眼瞎啊！？”
“你叫什么叫！你踏馬可不就是個睜眼瞎嗎！分分鐘間歇性失憶！你告訴我你到底能明白啥？！”
“我踏馬裝一下你就真當我傻子啊！誰教你這么自欺欺人的！你倒是告訴我我哪里瞎了！”
“你不瞎你知道w……陸修陽喜歡你嗎？！”
“他都……”程亦然聲音戛然而止，又道，“我記性不是很好，但我不瞎！”
“當然是記性不好，不然怎么同一個的地方跌倒兩次？”沈濂冷冷道：“你瞎不瞎我不知道，但自欺欺人是真的。”
程亦然久違的露出程氏笑容，左眼微微睜大，用病態的語氣道：“你想打架嗎？”
沈濂背脊發涼。
他想起了那個對他起了殺心的小瘋子，那種場景他不想回憶第二次。
沈濂懊惱了，干脆地舉手投降：“抱歉，我錯了，我不該拿你當瞎子糊弄。我知道你都懂，尊重你的想法。”
程亦然置若罔聞，神色變得暴躁，上前一步對著他鼻子快速出拳。
沈濂接住了她的拳頭，但隨后太陽穴便傳來一陣劇痛，天旋地轉。
媽的，他一直想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換拳的，為什么左手出拳能在無聲無息的情況下比右手快一倍，就好像她左手不在同一具身體。
沈濂被打得趔趄一步，險些跌倒。
程亦然掙開他的手，后退兩步，轉身大步往回走。
沈濂穩住身體，捂著腦袋晃了晃，疾步追上她：“程亦然！給我回來！一拳就打爽了嗎？”
被狂怒支配的程亦然回身，三兩步上前抬腿踹了過去，沈濂抱住她的腳將人往旁邊墻上一撞，趁她沒招架之力時抓住她手反壓在了墻上。
“格老子的，安靜了這么久，還以為你真能控制情緒了。”沈濂咬牙狠狠笑了下，“還動手嗎？”
程亦然的臉貼在粗糙的墻面，垂著頭沒有說話。
“有一說一，我可以不干涉的想法，但你不覺得自己對情緒的控制力還有待改善嗎？”
“媽的沈濂，我真的想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