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周維清問過葉曉雪,她當然知道,于是開口說:“啊,因為葉曉雪打了程亦然一耳光,至于為什么,她就不愿意說了。”
陸修陽有些尷尬。
張達明則恍恍惚惚,不敢相信印象里開朗活潑還挺嬌氣的一女同學,居然打了程亦然那種惡霸,還是耳光!!
“沖動是魔鬼你說是不是?她怎么就打了沈濂的童養媳呢?!她沒跟當初程亦然打了沈濂一樣入院,我都感到十分驚奇!”
“可不是。”張達明下意識附和了句,反應過來連忙清了下喉嚨,“咳!既然有這種情況,為什么不早告訴老師!”
“那是你的事呀老班,我已經把值班日志發你郵箱了。”
“哦,這樣。”張達明還有點沒回過神,緩了會兒才道,“以后這種重要的事直接告訴我,不用發郵箱!”
“可……我不已經控制住了嗎?找沈濂談話的事我覺得不宜操之過急,他可能還在氣頭上。所以哪天你想起來看郵箱了,也就差不多能去求求情了。”
“好吧,那沒事了,你做得很好。”
張達明面無表情。感情有了這些能干的同學在,自己這個班主任就要和程亦然一樣淪為充數的了!?
“沒事那我掛了老師。正準備午睡,一個電話又將我叫了起來。”
“不要說讓我跟沈濂求情這種,老師不要面子的嗎?”
“哦不好意思,以后我注意。”
掛掉電話,張達明扭頭嚴肅的看著陸修陽:“你是知道沈濂為什么針對葉曉雪的,對嗎?你們到底瞞著老師多少事!是不是非要等到無藥可救才找老師!?”
陸修陽低下頭。
“告訴老師到底怎么回事!”張達明面帶慍色。
“我車禍是因為救了程亦然,葉曉雪不是在現場嗎?她當時情緒不太穩定,遷怒了程亦然。就是這樣了。”
“你車禍是……”張達明氣得頭暈,“你還飛身救人了!你什么能力就做這事!你知道不知道要是情況嚴重點,不死也殘!你還這么小,怎么對自己負責,對家人負責!!”
陸修陽縮了縮,怯怯道:“老師不要說了,我不想讓父母知道。而且,我也不是飛身救人,我當時就在旁邊,自己也躲不了的。”
張達明用手壓著心口深呼吸,氣消了些。事情已經過去,而且是無奈之舉,再責備孩子也不像話。
“以后你記住安全第一!你不是蜘蛛俠蝙蝠俠,能在車輪子底下救人!”
陸修陽被這警告逗笑了,壓住嘴角,心里涌過一股暖流:“我知道了。”
“笑,你笑什么笑!”張達明想到葉曉雪打了程亦然,血壓又上來了,“之后呢?!葉曉雪還和程亦然打起來了!?”
“沒有。”陸修陽聲音低下來,“程亦然沒有還手。”
“沒有還手……”張達明重復,心里好像被一塊重石砸下,猛的一疼,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氣得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陸修陽嚇了一跳,連忙去拿桌上的水,殷勤道:“老師別生氣,你喝水。”
“你動什么動!腿不想要了!”張達明罵完,奪過杯子杯灌了幾口水。
陸修陽縮回去默默坐好。
“你讓我怎么勸!我寶貝女兒要被別人打了一耳光我還得打回去,你們打了程亦然!你們不知道沈濂這個B狠起來自己老婆都揍嗎!”張達明又喝了幾口水,黑著臉把被子嗑桌面上。
陸修陽將臉埋在胸前,不敢說話。
他默默心疼了程亦然一把,又對葉曉雪感到心虛,干脆誰也不想了。
張達明現在后悔來這一遭了,想想沈濂那體格,比他都要高一個頭,還壯得跟頭獅子似的……
壯就壯吧,自己的學生,他不護著誰來護?
但讓人便秘的是程亦然也是自己學生。
張達明嘆氣,揉著太陽穴發愁。
“老師?”陸修陽怯怯
“難怪程亦然不來看你。”張達明說著,有些明白趙楠找自己過來談話的內情了,他又道,“當時趙楠也在場,對吧?”
“嗯,她叫的救護車。”
張達明沉默一會兒,語重心長道:“葉曉雪是擔心你,我知道你們關系好,你受這么重傷,她太沖動遷怒了旁人,可以理解。相信如果被你救下的人接下這一巴掌,也能理解。但偏偏是程亦然。”
陸修陽低下頭。
“你還記得你被她打是什么事嗎?我了解過,就因為你說她好而已。這孩子很敏感也很脆弱,非常脆弱,你們這一巴掌,對她的傷害真的要比車禍還要重。”
張達明搖頭:“你們也應該理解她不能來看你,她怕看到你就想到你是她害成這樣的,那這次探望有什么意義?是特地讓她跟你贖罪?”
陸修陽無精打采地揪著被單,呼吸都安靜下來。
他沒想到是這樣,他一直只是心疼她被打了。他沒意識到她還因那一巴掌承受了自己受傷的過錯。
“趙楠邀請她來探望你,她拒絕了。但她讓趙楠將她抄好的課堂筆記給你拿過去,還威脅趙楠說不能告訴你,這是她的筆記。”
陸修陽目光閃了閃,探頭看向張達明:“為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感謝你,或者對你有愧,她在用自己的方式補償你。”張達明嘆息,道,“如果我沒猜錯你喜歡的女孩正是她,真的是的話,最好還是放棄。她和你們,甚至是我在一起,都不會真正開心的。”
“為什么?”陸修陽忍不住道,“我們可以小心著照顧。”
“她被打了,卻沒有還手,那有還嘴嗎?”
陸修陽啞然。
“她不會告訴你們她想要什么,不喜歡什么,只會傻傻的一個人承受,消化。怎么可能開心?她這個人就不適合交朋友。”張達明擺手,“至少現在還不適合,她太‘沉默’了。”
“可……聞嘉魚和沈濂那些人不還是……”
“你看程亦然理你嗎?”張達明安撫他,“聞嘉魚和沈濂,一個冷一個熱。聞嘉魚這人你別看他一副很面善,大家族出來的人能善到哪去?他有股冷,是仙人那種表現在心底的不問世俗的冷你可以理解為呆。沈濂嘛……”
張達明停頓了下,道:“你自己理解一下吧。總之,老師不贊同你將這份感情修成正果。”
陸修陽理解不了沈濂,他覺得沈濂對程亦然的控制非常可怕,但是……
“老師,你都說不贊成了,我還敢在你眼皮子底下作為,你豈不是轉眼就能通知我爸媽?我敢反駁嗎?”
“你知道就好。”張達明也不否認他會那樣做。
陸修陽面無表情,下逐客令:“好的老師,現在我要休息了。”
“不要在一顆歪脖子樹上吊死。”張達明煞有介事的跟他說,轉身離開了病房。
陸修陽慢騰騰挪躺下來,將腦袋蒙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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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南中,程亦然從公路走回校門口,扶著墻嘆了口氣,郁郁寡歡。
“怎么回事?”沈濂在后面問。
“那家店……胡椒粉放太多了。”程亦然咬著牙,仿佛遭受了什么巨大的屈辱,正極力忍受著。
沈濂臉色有些凝重:“胃不舒服?”
“不是。”程亦然艱難的咽了下口水,“喉嚨不舒服。”
“多喝熱水。”沈濂淡淡道,“吃的時候不說?”
“都吃了,說什么啊。”
“能不能豪橫點,全給撤下去再放一桌,不然扔筷子走人。”沈濂說著頓了下,“我覺得還好啊,真有這么重嗎?”
“哼。”程亦然冷哼一聲,腹部涌上一股不適感,連忙扭頭對著墻吐了下舌頭。
“你胃不好。”沈濂手放在她背上輕撫,“你家保姆說過你要吃淡的,不過我現在才記起來。以后不出去吃了。”
“去食堂嗎?”程亦然一臉抗拒。
“中南中食堂的伙食不差,你看它豪橫的宿舍就知道。”
“不去。別問,問就是潔癖。”
“我做,行了吧?”
“你要去食堂做飯嗎?”
“我去養豬場做飯,專供一只姓程的豬。”
“如果是的話,我愿意改掉名字,去姓程當你的豬。”
沈濂:“……你本來就姓程。”
程亦然單手撐起墻轉過來,煞有介事的看著沈濂道:“不,我姓沈。”
“……你取悅了我。”
“額~~我不愉悅。”程亦然蹲下來,“一想到現在我要去做題,我很絕望。”
沈濂很好商量道:“那就不做了,今天不做了,早點休息。”
“不休息。”程亦然垮著臉拒絕。
沈濂很配合的湊過去道:“那要干什么?玩游戲?”
“可以。”程亦然站起來緩了緩,拿出紙巾鋪在墨鏡上,一邊道,“我們來摸木頭人。你隨意走到一個地方,然后叫我名字,我就能蒙著眼睛摸到你。”
“絕技?”沈濂笑了下,目光揶揄。
“沒錯,蒙眼絕技之一,聽聲辯位。”程亦然帶上墨鏡,“去站好吧。”
“別撞到人。”
“杞人憂天~!”
沈濂笑著搖了搖頭,他覺得這個游戲有些無聊,但看程亦然那得意洋洋的樣子,又覺得會很有趣,他愿意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