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拿出鏟子將這座墳挖空。
這墳原來是一個衣冠冢,除了幾件衣服就什么都沒有了。
允稷將那墓碑搬上了馬車,那個曾經那么突兀的一個墳就此沒了。
馬車里,他抱著已經僵冷的尸體,輕聲道:“原是你騙了我,害我以為你死在了這,便在木樁這弄了一個衣冠冢。今日我得把你的墳遷至開元寺后面的山坡上,才好讓你轉世輪回。”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以后的每一世都必別再碰上我,我會讓住持給你祝福,往后你的每一生都要快樂幸福……”
他說著發起了怔,直到車夫告訴他開元寺到了,他才在那片冰冷的后山那挖出了一個空來。
將懷里的人兒放入了棺木里,等車夫準備蓋棺之時,他突然道:“再等一等。”
跳下了墓坑,他摸著她的發,竟是那般舍不得,那般懼怕這棺木蓋上了,就此連尸首都看不到了。
“將軍,可不能再拖延了。”車夫勸了聲。
允稷不言,將小寶放在了她的身側,親吻了下小寶的臉頰,道:“爹爹愛你,從不比你哥哥少。”
“蓋棺吧。”他剪下宋茗微的一截頭發,便放入了口袋中。
允稷走了出來,捧上了一抔土,撒在了棺木上。
車夫嘆了一口氣,沉沉地蓋了棺。
墓碑立了起來,還是那個吾愛娘子宋茗微之墓。
山風襲來,夾雜著雪,凍地人骨頭都僵了。
車夫跺著腳喊允稷到馬車上,連連喊兩聲,都不見允稷回答。
扭頭見允稷打開一個荷包,上頭繡著一對并蒂蓮,他把一截烏黑的頭發藏進了那荷包中,便掛在了腰間。
允稷摸了摸墓碑,道:“除了名分,但凡我能給你的我都愿意給你。你要什么都好,即使是我的命,我也絕不會有一絲猶疑。若你能好好活著,且要我如何都好……”
“將軍,咱們該走了。”
允稷回府了,陛下連連催他進宮,他只稱病不出。
這幾日他見了好幾個下人,府中人連連幾天都戰戰兢兢,不敢出半點差錯。
那日參與明月計劃的人都被亂棍打死,有些牽連全家,直接被發賣給了人牙子,就連管家都被處置了。
明月心中慌亂,臉上又是一陣火辣辣的疼。
已經連連請了五個大夫來了,這臉卻是一天比一天難受。
“我這臉到底怎么了,越發地脹痛發癢!”
大夫低著頭,只道:“姑娘,您這臉被火灼傷地厲害,恢復起來慢些。但就算是不疼不癢了必然要留下一大塊的疤來,灼傷的疤可不是那些一般的疤痕,就算用再好的藥都恢復不來的,還請姑娘平心靜氣。”
明月臉色大變,怒喝道:“滾!”
大夫走了后,明月摔了茶杯酒壺,一通發泄后,卻是忍不住哭了出來。
她這張臉本最像姐姐,如果沒有那宋茗微作亂,她依著姐姐的遺言,完全有可能可以嫁給姐夫的。
只這臉毀了,一個毀容的女人哪兒有什么前途!
想到此,她咬著牙根恨那宋茗微死地太快。
“姐夫呢?”她問起了下人。
“將軍在書房里,這一天都沒出來呢。我聽說書童一早被杖斃了,就在書房前面的那座橋上,血都滴到了湖上面。”
丫鬟低著頭,渾身止不住顫抖了起來。
“剛剛將軍又叫人傳喚昭庭院的一個家丁去了,不知道會是什么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