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禮懷里的女子一點一點地變化著容貌,在眾人的低呼聲中,變成了一個面容清麗,美麗而不可方物的女子。
她像是一個睡美人,柔柔弱弱的靠在了允禮的肩上。
就這般,永久地沉睡了下去。
允禮抬頭,對上渾身直顫的允稷,道:“哥,她是茗微啊!”
允禮放下宋茗微,走到了管家面前一腳把他踹倒。
管家跪了下來,狠狠磕頭,道:“二爺饒命,二爺饒命啊。奴才真的不知道她是夫人,奴才……”
“我讓你告訴我哥的,狗奴才,狗奴才!”
“二爺,夫人早就心灰意冷,就算奴才告訴將軍。大少爺和夫人一同掉下這佛塔,將軍難道會為了夫人而不去救大少爺嗎?不告訴將軍,他心里好過些……”
好過些……
是嗎?憑什么所有人都會覺得我好過些?
茗微,你也這么以為的嗎?
允稷蹲了下來,摸著她的眉眼,只覺得喉頭腥甜,猛地吐出了一口血來。
竟是到死都不肯告訴他,她的真實身份嗎?
為何要騙他,騙他她死了……
到頭來,卻是真的死了!
管家被人拖走了,周遭死了般寧靜。
這京中多數人都知道大將軍找一個女子不得病了不少日子,竟沒想到這女子就在眼前。
鴻臚寺少卿嘆了口氣道:“我廣獵群書,早年看到過突厥始祖的發跡史,好像突厥有一種秘術是一種詛咒,以血為咒,能改變容貌,斷情絕愛方能恢復原貌。除此之外,身死咒滅,容貌也會得以恢復。將軍,她騙了你,如若真的不愛你了,只怕這容貌早在跳下來之前已經恢復了。她明明到死還愛著你呢。”
到死……也還愛著你呢。
那一瞬間,驚痛的滋味如覆巢般,碾壓和震碎他不得不封閉的心。
“……茗微?”
“茗微!”
他不斷親吻著她的額角,猩紅的雙眸中滾下了淚來。
她為何不斷情絕愛,為何不徹底恨死了他!
她說,宋茗微再也不愛他了,原也不過是自欺欺人,原也不過是……怨他罷了。
為何他不早點察覺是她,為何不早點發現她。
“不,你是恨透了我,才會和千陽一同跳下來。才會這般決絕,我的一生竟是都錯了!”
他無聲地埋首在了宋茗微的懷里。
只覺得這一生被活活拆成了兩世,一世給了明雙,與她青梅竹馬許下不離不棄。
一世給了茗微,從她救起他的那刻起,他喊她娘子起。
“娘子……”
“世上安有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允稷只覺得痛徹心扉,此生再無所求無所寄托,他抱起宋茗微和她懷里的孩子,道:“茗微,就讓我陪你走最后這段路,且來尋我們此生都解不開的答案。”
他踉踉蹌蹌起身,不顧這么多人在場,徑直抱著宋茗微走了出去。
“阿彌陀佛,將軍若有想不通的,等料理了一切后可來尋老衲。老衲愿給將軍解惑。”
邁開的腳步一頓,允稷只朝住持微微頷首,就離開了此地。
允禮怔怔地看著那逐漸消失在雪夜的背影,頓時悲從中來,只好求住持,好為宋茗微超度。
大雪紛飛,一輛馬車來到了一個孤獨的樹樁邊上。
一身白袍的俊冷男子掀開簾子,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樹樁邊上有一個墓碑,上面寫著吾愛娘子宋茗微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