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嬤嬤見程思菡這般恭順,倒是點了點頭,道:“這就對了。今日大皇子賜婚的旨意下來了,大皇子妃乃是鹽商葉府的大姑娘,聽說,那是縣主的表姐?”
程思菡輕哼一聲,不情不愿地點了點頭。
秋嬤嬤見狀,便知自己猜對了。
“縣主同那位葉姑娘,可是不睦?”
程思菡看了秋嬤嬤一眼,不知她為何這樣說,畢竟這種事,這么直接說出來的,可是不多。
秋嬤嬤既是坤寧宮的人,對于之前康王妃找皇后娘娘為楊道渝賜婚的事便也知曉的清清楚楚,尤其是對于榮安縣主推薦了葉姑娘的情節……那時她便知道,那位葉姑娘定是得罪過縣主,要不然,怎會被縣主推給康王庶長子那個不成器的家伙?
如今看來,果然如此。
可惜了,誰知道鹽商家的女兒,竟能同大皇子有那般牽扯,還能叫大皇子冒著得罪皇后娘娘的風險,從康王妃的手里強行搶了過來,縣主生氣,必是因此而起。
“縣主,容老奴說一句,縣主實在沒必要因此動怒。那葉寶珠雖被賜婚給了大皇子,眼下看著好,可以后啊,也定然越不過縣主去。誰不知道陛下最疼愛咱們二殿下啊,縣主的福氣,都在后頭呢,且等著瞧吧。所以,縣主切莫因些許小事便大動肝火,一來傷身,二來也有損縣主的威嚴,有那功夫,不如多想想如何為二殿下分憂解難呢。”
程思菡被秋嬤嬤說的豁然開朗,是啊,自己同那葉寶珠計較個什么勁兒呢?
爹爹說了,大皇子雖是陛下的嫡長子,可母后早逝,在陛下那里也不是最受寵愛,導致至今未封太子,而除去大皇子,陛下的嫡子之中,便只剩了一個二皇子,且二皇子又聰敏好學,溫雅謙恭,乃是民心所向,入主東宮,不過是早晚的事。
到那時,自己就是后宮之主,一國之母,那葉寶珠見了自己,不是還得磕頭請安嗎?
想及此,程思菡又高興起來,連忙問道:“嬤嬤,二殿下有何難處,我該怎么幫他?”
秋嬤嬤這才道:“縣主,只怕二殿下如今的難題,你幫不了。”
程思菡只覺得被小瞧了,立時道:“秋嬤嬤,這可不見得。我爹爹如今是都督,我又是皇帝欽封的縣主,怎會幫不上二殿下的忙呢?嬤嬤您就對我說吧,殿下到底有何難處?”
秋嬤嬤卻賣了個關子,道:“殿下的難處,程都督必然知曉,縣主為何不去問程都督呢?”
不僅如此,之后秋嬤嬤還飛快地展開了今天的禮儀課程,一點也不給程思菡繼續打探的機會,程思菡無奈,想著只能等晚間程大猷回來了,再去問個明白了。
可晚上程大猷回了程府后,程思菡卻沒能第一時間見到他。
“什么?戚姨娘這個賤人,竟然派人在二門處截著爹爹!看來,這是要向爹爹好好的告我一狀了。”程思菡聽著碧蟬打聽來的消息,十分憤怒。
“可不是么?”碧蟬也義憤填膺地道:“我說老爺怎么一回來就去了戚姨娘的院子,反而沒來看姑娘,合著是她叫人好好看著呢,早知道,我就該叫人去大門口等著的。”
程思菡擺了擺手,“罷了罷了,截走就截走吧,這回都是戚姨娘的錯,爹爹知道了,也必然不會責罰于我的!”
雖然口中這么說,但程思菡的心中卻仍是七上八下的,畢竟戚姨娘得爹爹寵愛這么久了,自己說打就打,也不知爹爹會不會生氣。
“縣主不必擔憂。”一旁的秋嬤嬤見程思菡一直心神不屬,便勸道:“縣主如今身份尊貴,戚姨娘不過是個奴才,程都督必然不會為了她生縣主的氣,縣主不信,去看看便知。”
被秋嬤嬤這么一慫恿,程思菡也覺得的確應該去看一看爹爹,免得爹爹真個被戚姨娘那個賤人哄騙了就糟了。
“碧蟬,走,咱們去找爹爹。”程思菡說完又看了秋嬤嬤一眼,秋嬤嬤便立刻上前道:“縣主,老奴伺候您去?”
程思菡點了點頭,這才底氣滿滿地踏出門去。
此時程大猷坐在戚姨娘的屋子里,正聽著躺在床上的戚姨娘的哭訴。
戚姨娘兩眼紅紅,臉上腫的老高,一邊哭一邊道:“老爺,如今我是活不下去了……我在這府里,自來便是起早摸黑,日日辛苦,卻從未跟老爺抱怨過半句,就是想著叫老爺能專心差事,免受家事的拖累。沒想到操勞半生,沒有苦勞,如今反而要挨打,我這一張老臉是沒處擱了,老爺,您說,我還怎么活得下去啊?”
程大猷也沒料到程思菡竟真的敢出手打戚姨娘,又見戚姨娘哭得可憐,便將她一把攬在懷中,怒道:“菡兒如今是越來越沒規矩了……”
剛說了一句,就聽外頭傳來了小丫頭的聲音:“姑娘來了。”
程大猷的話便咽回了肚子里,只等程思菡進屋行禮后,他才怒道:“菡兒,你如今越大是越沒規矩了,怎么敢打你姨娘?”
程大猷是久經沙場的人,臉上一沉下來,自然威嚴凌厲,程思菡便有些瑟縮,直到身后感受到秋嬤嬤拍了拍她的背脊,程思菡才重新鼓足了勇氣道:“爹爹,戚姨娘雖是姨娘,卻是奴才,她犯了錯,女兒為何打不得?”
“哦?”程大猷放開了懷中的戚姨娘,慢慢地朝程思菡走了過來,居高臨下道:“菡兒,戚姨娘犯了什么錯,你要這般罰她?”
語氣雖是疑問,實際上,卻是質問了。
程思菡卻有些憤怒,膽子也大了起來,輕笑道:“爹爹,你怎么不問清楚,就定了女兒的罪?爹爹你可知,這回要罰戚姨娘,可不是女兒的主意,而是二殿下的意思?”
這個程大猷的確不知,便皺了皺眉,看向了戚姨娘道:“你沖撞了二殿下?”
戚姨娘猛得搖頭,“沒有!”
程大猷皺了皺眉,程思菡身后的秋嬤嬤便上前道:“程都督,老奴容稟,戚姨娘雖未沖撞了二殿下,卻沖撞了縣主,縣主不日大婚,便是二皇子妃,戚姨娘沖撞了縣主,也就是沖撞了二殿下,二殿下懲罰與她,自然也合乎情理。”
程大猷的眉頭皺得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