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無可無不可,程思菡卻心中不舒服,以前她喜歡老太太帶著她出去赴宴,但如今她是縣主了,老太太卻仍要帶她去那些商戶之家,讓程思菡覺得有點掉自己的份兒。
今天晚上她留在葉老太太這里,就是想著怎么委婉地拒絕明天的出行呢,可話還沒說,外祖母就要攆她回去,程思菡當然不甘心,此刻也顧不得那么多了,只得道:“外祖母,明兒我想在家歇著,不想出門去!
老太太有些驚奇:“菡丫頭怎么了?”
程思菡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口,寶珠卻早明白了,她頓時冷笑一聲,剛想戳破了程思菡的這點小心思,但轉念一想,老太太必然心中不悅,為了祖母,她還是積點口德吧。
“程妹妹還沒好?”寶珠故作驚奇地問了一句,隨即笑著向老太太解釋:“祖母不知道,今天課堂上程妹妹有些不舒服,像是著了涼,明日就叫程妹妹在家里休息吧!
被著涼的程思菡也忙道:“是啊,昨夜天涼,可能吹著了,今天一天都覺得有些不適!
老太太關心外孫女的身體,也沒多想,忙道:“既然這樣,可得請個大夫。”
程思菡方才是順嘴接了一句,哪知道老太太這么上心?請了大夫就得抓藥,自己一點毛病沒有,還要喝那些苦湯子,程思菡一點不愿意,但驟然間她又想不出什么話來推脫,下意識看了寶珠一眼,見寶珠眼觀鼻鼻觀心,并沒有張口相助的意思,她只得孤軍奮戰:“不用不用,外祖母,我這就是點小癥候,想必歇一歇就好了!
“真的?”疼愛外孫女的老太太卻一點也不放松,吩咐一旁的吉祥道:“明日我不在家,若菡丫頭還是不好,你立刻去請個大夫來。”
吉祥答應了一句,老太太這才罷休。
從壽寧堂出來以后,寶珠對著心有余悸的程思菡,再沒了一絲笑容,老太太這般關心與她,她連給老太太做個面子都不愿意,只怕損了自己縣主的威嚴,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啊。
許是老天爺也看不過眼了,這一晚程思菡竟真的著了涼,第二日早上吉祥去看了,回來報說程思菡還發了熱,寶珠快意的同時,看見老太太一臉的關心,頓時又有些郁悶。
雖然心中暗想老天有眼,但寶珠還是扮出一副擔心的樣子,陪著老太太去看程思菡了。
到了凝碧館,寶珠看著躺在床上的程思菡,頓時嚇了一跳。
只見她小臉通紅,一摸額頭簡直燙手,老太太當即兩眼含淚,寶珠卻看向跪在當地的碧蟬和紫鳶:“程妹妹這熱是什么時候燒起來的?”
碧蟬嚅嚅說不出話來,紫鳶磕了一個頭,哭道:“之前吉祥姐姐來的時候,姑娘還能說話呢,等吉祥姐姐一走,姑娘便暈了,身上的溫度也一個勁兒的上升,奴婢……奴婢也不知該怎么辦了……”
“邱媽媽呢?”老太太道。
“邱媽媽……她,她家中有事,回家去了!弊哮S小聲回道。
寶珠看著三層棉被下還不時打個冷顫的程思菡,心中雖然解氣,但到底不忍,見老太太又這般擔憂,她只得道:“紫鳶起來,給你們姑娘去兩層棉被,已經這樣熱了,還捂著就燒壞了!
老太太這是也反應了過來,忙道:“是是,你們都起來,快給你們姑娘去棉被!
碧蟬和紫鳶這才站起身,連忙給程思菡掀了被子,寶珠又叫擰了帕子給程思菡擦拭額頭和手心腳心,確保程思菡身上的溫度不再上升……好在大夫來的快,大夫一來,眾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葉老太太這時才想起來將要去曹家的赴宴的事,但菡丫頭病成了這樣,老太太又實在放心不下,寶珠便道:“祖母別去了,您在家看著程妹妹吧,我自己去!
昨夜二叔喝的太多了,廖氏要照顧,不能出門,齊氏帶著小孩子,也不能出去做客,若老太太再不能去,便沒有長輩隨著一道去了。
老太太左右為難,寶珠忙道:“祖母不用擔心,曹家與我們家也是世交,您就是不去也沒什么,孫女代您給曹家老太太道了歉也就完了。至于孫女我,您就更不用擔心了,孫女如今可從沒吃過虧呢!
老太太想了想,便勉強同意了。
寶珠便辭別了老太太,帶著金珠和銀珠一塊兒去了曹府。
曹家也在外城,距離葉府并不遠,馬車走了半個時辰也就到了。
為著今兒宴請葉府的老太太和姑娘們,曹家早早便開了門,里外灑掃干凈,穿戴整齊的仆役們更是早早便在門外候著。
寶珠三個的車直接從側門進了曹家的宅子,之后下了車,換上了曹府的軟轎,一直行到二門前,早有一個穿著淺紫菊花刺繡鑲邊粉色對襟褙子的小姑娘等在門邊,一見寶珠三個到了,忙笑瞇瞇地迎上前來:“三位姐姐可算是來,叫我好等。”隨即看見葉老太太沒來,她還遺憾地道:“老太太來不了,我祖母可定要失望了!
曹冠箐乃是曹冠霖的同胞妹妹,同寶珠金珠銀珠也都是相熟的,寶珠便解釋道:“我家祖母原說來了,衣裳都換好了,偏榮安縣主病了,高熱不退,祖母擔心便沒來,還叫我同你家老太太告罪呢!
聽說是程思菡病了,曹冠箐忙關心道:“原來是這樣,榮安縣主病的厲害嗎?”
寶珠笑笑沒說話,還看了看金珠,三個姐妹一塊來的,話都讓她一個人說了也不好。
金珠便道:“就是著涼發熱了,看著兇險一些,等看了大夫,許就好了!
曹冠箐這點松了口氣,又是念阿彌陀佛,真誠的仿佛她自己的親姐姐生病了一般。
寶珠不禁感嘆,曹家這三兄妹,除了老大長歪了,剩下這兩個都一點沒浪費的繼承了曹老爺的衣缽啊,看這八面玲瓏的樣子,比自家幾個姐妹可強了不少。
之后曹冠箐又親親熱熱地拉著銀珠說話,四個姑娘一路走一路說,很快就到了曹老太太居住的正堂。
曹老太太是有福氣的人,她嫁到曹家一輩子,從沒受過一點顛簸,年輕時曹老爺子已經事業有成,后來曹老爺子去了,兒子曹老爺又十分精干,不僅護住了曹家的祖產,還將家業發揚光大,后來雖然也早逝,可下頭又頂上來一個能干的孫子,所以雖然夫婿兒子俱沒了,但曹老太太的日子卻不難過。
相比葉老太太,可不是有福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