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良久,陸曼晴頹然地倒在地上,感覺像無數針刺在自己的神經上,頭疼欲裂。
淚痕在臉上已經干涸了,陸曼晴目光空洞地看著窗外,神情恍惚。
大腦的思路在一瞬變得空白。
許久,才慢慢地交織成一條線,逐漸清晰。
記憶的碎片被拼湊成一幅完整的圖畫。
她想起小時候,陸家與顧家就很好。顧煦比她大一些,兩人也經常見面。
她跟在顧煦身后,一聲聲地喊著“阿煦哥哥”。
就這樣一晃,喊了這么多年。
兒時,還不知道什么叫“喜歡”,只覺得跟著顧煦很有安全感。
當時,陸曼晴依稀記得,自己父親也與顧伯伯開過玩笑。說兩家關系這么好,不如早早就定個親好了。
漸漸長大了,陸曼晴也注意到,身邊愛慕顧煦的女孩子很多。好在顧煦對誰都是淡淡的,加上那般出眾的品貌,身份。除了欣賞,也沒人敢真的親近。
雖然顧煦對她也沒有表白過。可是陸曼晴總覺得,自己會是一直陪著顧煦的那個人。
等年紀再大一點的時候,兩家父母說一聲,可不就成了。陸曼晴知道,顧煦的母親,可是一直對她喜歡的很,將她當成親閨女般看待的。
直到,蘇染染的出現,徹底打破了陸曼晴那么多年的自信,希冀。
她能感受到,顧煦看蘇染染時的目光,與對待其他任何人,都有所不同。
那么溫柔,那么寵溺。讓她一個自認為是顧煦最親近的人,都覺得嫉妒。
即使再忙,顧煦也會抽出大半的時間陪蘇染染。
陸曼晴恍然間覺得,與蘇染染在一起時笑的那般開心的顧煦,愿意陪著蘇染染做一切的顧煦,并不是自己那么多年認識的阿煦哥哥。
或許,蘇染染比自己,還要了解顧煦。
她怎么可能不生氣。盡管顧煦對她也是一如既往的關心,可是陸曼晴總覺得,自己等了多年的,顧煦妻子的身份,自己等了多年的人,就這樣被蘇染染給搶走了。
未來,她和顧煦之間,一定只會越來越生疏。最后,各自有了各自的家庭,幾乎不再往來,成了陌生人。
每次只要想到這樣的結果,陸曼晴就是一陣哆嗦。
除了顧煦,嫁給誰,她都不愿意。
而她的噩夢,是那天,被白薇雅帶的一群人,給丟在了草叢中。
“你們放手!你們放開我!”任憑陸曼晴怎么掙扎,白薇雅只是在一旁,不為所動地看著那幾個人將她衣服給盡數撕碎。
后來很多次,當陸曼晴指使手下做出這樣事時。眼前浮現的,總是當年那般無助的自己。
每每這時,她的心中,都會有一種報復的快意。
眼淚再度從眼眶滑落,順著眼角,滑落進耳中。陸曼晴躺在冰冷的地上,面無表情。
她還記得,當時,白薇雅對她說:“誰讓你阻擋了我的路?沒有你,顧煦會多看我幾眼。”
“你說,等你被這么多男人給收拾了后,顧煦會不會嫌你臟啊?你自己還好意思面對顧煦么?”
心中,是白薇雅如刀子一般的話,字字誅心。身下,是一陣令人頭暈目眩的痛,痛的小腹不住抽搐。
耳邊,還有好幾個人滿意地笑。
她一直把白薇雅當成閨蜜,也的確付出過一段真心的友誼。她怎么會想到,每次白薇雅說借口陪她,其實都是想多看顧煦一眼,引起顧煦的注意。
如果不是她,白薇雅可能都沒有機會認識顧煦。現在居然,反過來說她擋了路。
“陸曼晴,等你走了,我就不會是你的陪襯了。”
“你不應該找我!”陸曼晴記得,自己撕心裂肺地喊過:“你明明,應該去對付蘇染染!”
“憑什么!顧煦愛的人,是她!不是我!”
直到現在,陸曼晴恍若間還能感受到,自己的四肢被人死死按著,那般掙扎,卻又無能為力的恐懼。
“放心。蘇染染我也會解決掉的。”白薇雅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像是早有準備。
只要讓所有人相信,今晚傷害陸曼晴的人,是蘇染染指使的。顧煦一定會對蘇染染厭惡至極。
白薇雅決定“一箭雙雕”,早早打好了所有算盤。
后來,陸曼晴僥幸死里逃生,卻又再次收到恐嚇。父親說什么也不再讓她留下,而是舉家去了國外。
對國內所有人,只說她已經不在了。
無數次,在異國他鄉,陸曼晴總是噩夢與美夢交替著,攪擾著她的睡眠。
噩夢,是白薇雅那張扭曲的面容。
美夢,是她終于和顧煦在一起了。
“爸,我想,”陸曼晴也旁敲側擊地詢問過父親,可是,話未出口,便被父親給打斷了:“想什么?想回國?”
“我在這邊,給你的條件不好么?”
“你想回去,只是想找顧煦吧?盡早把你這個念頭給收了,免得又給什么人盯上。”
陸父也擔心,回國后,那晚的事被人給傳出來。到時候,整個陸家的顏面,又往哪里放。
陸曼晴默默地將后面的話咽回肚子里,不敢再談。
一直到親人生病,家里一片混亂。陸曼晴沒了拘束,才一個人,只身,偷偷跑回了國內。
她不害怕其他人怎么說她,或者看見她時該有多驚訝。
她只想早點見到顧煦。
反正有什么事,她相信阿煦哥哥會保護她的。
可是,回到顧家,陸曼晴所聽說的,就是顧煦和蘇染染已經結婚了。
雖然,顧煦對蘇染染的確是厭惡至極。可是,陸曼晴明白,對世人,顧煦的妻子還是蘇染染。
特別是在誤會全部解開之后,顧煦不再為難。對蘇染染的愛,只有與日俱增。
陸曼晴,你后悔回國么?陸曼晴聽見自己在心中問自己。
不回國,也許就不用費這么多心思吧。安安心心隨親人們在國外,衣食無憂,平淡輕松。
可是,再給自己一次機會。自己還是會偷跑回國。陸曼晴很堅定這一點。
不知什么時候,巨大的困意襲來。陸曼晴就這樣,昏沉沉地睡著了。
也許,夢中,顧煦還不知道她做了什么。
夢中,顧煦并沒有和蘇染染在一起。
陸曼晴自欺欺人似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