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生，她情況怎么樣了？”陸尋幾乎是腳不沾地的，趕到了李馨茹的病房門口。
“情緒還是不太穩(wěn)。”
朝病房內(nèi)看了眼，陸尋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走了進去。
“馨茹小姐，”這個稱呼，相比“李小姐”又親近了不少。陸尋微微攬住李馨茹，柔聲安慰她。
“是做噩夢了嗎？”
“嗯，”李馨茹哽咽著點點頭。她記得，在夢中，一群男人壞笑著圍著她，毫不客氣地撕扯她的衣服。
幾乎每一天，都會做這樣的夢。一次一次地，把當(dāng)初不堪回首的情形重現(xiàn)著。
“安心睡吧，我在這守著。”
李馨茹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位陸警官，總能給她一種可靠的安全感，總能安撫她的恐懼慌亂。
就在陸尋的懷中，李馨茹沉沉的睡去了。
“讓她休息吧。鎮(zhèn)定劑這一類，盡量少用。”陸尋輕手輕腳地走出病房，替李馨茹掩上門后，對醫(yī)生們道。
“陸警官，陸警官！”就在這時，看護蘇染染的警衛(wèi)，匆匆忙忙跑過來道：“顧太太，她，她醒了。”
“醒了？”陸尋眼中浮現(xiàn)出一絲欣喜。來不及多問，他快步朝蘇染染病房走去。
“只是，只是……”警衛(wèi)欲言又止，陸尋原本略微放下的心，一下又提到了嗓子眼。
“顧太太應(yīng)該是事發(fā)時受到巨大刺激，再加上從山崖墜落，可能視神經(jīng)受到損傷，所以出現(xiàn)了失明的現(xiàn)象。”
“失明？”這句話無疑像一個晴天霹靂。陸尋猛地停下腳步，不可思議地看著警衛(wèi)。
“嗯。”
“那為什么先前沒有查出？”
“突發(fā)性失明，我們也很意外。是顧太太醒了之后，才……”
“真沒用。”陸尋平復(fù)了一下心緒，繼續(xù)朝前走去。
“染染，”還沒有想好要怎樣面對蘇染染，陸尋的手已經(jīng)下意識地推開了房間的門。
甚至，他本能地喊出的，是心底對她的稱呼。
染染。
那個他心心念念惦記著的女子，就那樣倚靠在枕旁，目光多了幾分空洞，失去了焦距。
“陸警官？”憑借聲音，蘇染染猜出了對方是誰。
還好，染染還算冷靜，沒有哭也沒有鬧。
陸尋忽然發(fā)現(xiàn)，這個外表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子，似乎遠比他想象的要堅強。
可是，越是這樣的堅強，越讓陸尋更加心疼她。
“嗯。是我。”陸尋坐到蘇染染的床邊，只見蘇染染神情間浮現(xiàn)出擔(dān)憂。她顧不得自己，連忙問道：“墨墨怎么樣了？還有馨茹，馨茹怎么樣了？”
示意所有人都離開后，將事情始末盡數(shù)和蘇染染說了。
“墨墨，我已經(jīng)安排專人照顧他，監(jiān)督他戒毒了。你們的安全，我都會保證的。”
“謝謝陸警官。”回想起當(dāng)時的一幕幕，蘇染染依舊心有余悸。
從懸崖上跳下去的一瞬，她真的是對一切，都做了訣別。
能活下來，于她而言，是當(dāng)時怎么也不敢想象的事。
“你的眼睛，我會讓醫(yī)生盡快想辦法醫(yī)治。你安心療養(yǎng)，事情我都會處理的。”陸尋和蘇染染保證道。
事情我都會處理的。陸尋這句話，驀地就讓蘇染染想到了那個男人。
他也說過，把一切交給他，他都會解決。
自己，把他傷害的很重吧。蘇染染嘴角流露出一絲自嘲的苦笑。雖然她僥幸活了下來，可是這一輩子，也許都不會再和顧煦有交集了。
“真的麻煩陸警官了。”雖然，現(xiàn)在自己的世界，已然是一片黑暗，什么光亮也沒有。可是蘇染染，并沒有太過的在意。在經(jīng)歷了那樣驚心動魄的生死之后，她忽然覺得，什么都看不見，也不算什么了。
比起人心，僅僅是黑暗，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哪里，跟我不用客氣。”陸尋動了動唇，猶豫了半晌。他本來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就和蘇染染表明自己的心跡。然而，想到蘇染染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又不愿再給她本來就紛繁雜亂的心緒施加壓力了。
所以，陸尋活生生地將心底的話盡數(shù)咽了下去，只是關(guān)切地道：“快到飯點了。醫(yī)生說你醒了后，就可以吃一些流食。我去給你買。”
“對了，這是我為你準備的新手機，辦了新卡。”陸尋貼心的將手機放在了蘇染染的掌心。蘇染染也明白，陸尋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抹去她曾經(jīng)的痕跡，為了保護她。
這樣，就連顧煦，也許以后都找不到自己了吧。攥緊了掌心的手機，蘇染染腦海中一念之間想到的，依舊是他。
我怎么，就是忘不掉他。嘆了口氣，蘇染染不斷地提醒著自己。
你還記得，自己是因為什么身份，牽連了最好的朋友和弟弟么？
顧煦身側(cè)的位置，只會給你招來嫉恨。你站不起的。
再回去，也對不起被連累的馨茹和墨墨。
更何況，你和他說了那么多話，還有什么顏面回去？
顧煦的枕邊，從來不會缺女人。也許現(xiàn)在，他早就沉浸在新的溫柔鄉(xiāng)了吧。
盡管心中一陣一陣的刺痛，蘇染染還是盡力勸自己忘記顧煦。
“陸警官，”另一邊，小護士恰好端著托盤朝蘇染染病房走去。看見陸尋，小護士順口道：“我去給顧太太換藥。”
“以后不要叫顧太太了。”陸尋沉著臉說：“叫蘇小姐。”
留下來醫(yī)治蘇染染的，多半是知道一些事情始末的。小護士愣了一下，很快便心神領(lǐng)會地點點頭。
要不是所有人的一聲顧太太，染染又怎么會吃這么多苦。陸尋在心中想。
很快，粥買來了。蘇染染本能地想要伸手接過，胳膊卻又僵持在了半空中。
也對，她現(xiàn)在，明明什么都看不見，又怎么正常的生活。
到底，蘇染染眉宇間浮現(xiàn)出一絲落寞。
陸尋看在眼中，悉心地打開袋子，鼓足勇氣道：“我，我喂你吧。”
這樣的話，他曾經(jīng)，想都不敢想，對蘇染染說。可是如今，他覺得自己應(yīng)當(dāng)學(xué)會爭取。
如果那年，好不容易讓自己變得優(yōu)秀了，見到蘇染染時，他有足夠的勇氣表明感情，而不是選擇讓給顧煦。
那么如今，他們之間，會不會又是另一種關(guān)系了？
蘇染染很明顯愣了一下。繼而，她莞爾一笑，委婉地道：“可以喊護士。”
“也不好一直麻煩人家。”陸尋堅持道：“而且，我們真的不用見外。”
“陸警官……”
見陸尋已經(jīng)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再拒絕著實是辜負了救命恩人的好意。蘇染染猶豫了一下，還是微微張開嘴。
陸尋喂她吃了一口粥。溫?zé)岬闹嘣诳谥谢_，帶著淡淡的清香，一直暖了胃。
可是蘇染染的心，不知為何，就算刻意避開，卻依舊是無法逃避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