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顧煦沒有給女人答復。可是他晦暗不明的神情，證明了他內心此刻的不平靜。

女人嬌笑一聲，也不再多言，自覺地回客房去休息了。

顧煦躺在主臥，手枕在后腦，內心總覺得像缺失了一塊般難受。

其實他也清楚，只有誰，才能填補他內心的空白。曾經，多少個夜晚，他都是將她擁在懷里，沉沉地睡去。

她喜歡依偎在他的肩頭，與他竊竊私語；喜歡睡前再向他要一個晚安吻；喜歡不安分地撩撥起一陣火焰，轉身壞笑著逃跑。

“你還鬧不鬧了？嗯？”

“不了不了。老公，我知道錯了，你就饒了我這次吧。”

“我看你就是不夠累。”

“哪有，我都快困死了。睡覺睡覺，晚安啦。”

往事如同電影般，一幕幕浮現在顧煦眼前。

越是甜蜜，如今想起來，內心便越是酸澀疼痛。

這張雙人床，此刻顯得那么空闊。自從蘇染染離開之后，顧煦很多時候，都是在公司不分晝夜的工作，困了就在休息室里歇一會。

所有人都說顧總太過敬業。其實，只是他不愿回來。因為這個家，似乎每一處，都留著他們過去的回憶。

他還記得自己曾經對她說，這是他們的家。只要有他在，任何人都不能傷害她。

可是現在，將她傷害最深的，也是他。

她每一次哭泣，難過，都是因為他。

也許，那個女人說的沒錯。他這么做的目的，不是報復她。而是為了，換回她對自己的在意。

思來想去，顧煦還是起身，朝樓下走去。

客廳的燈已經關了。借著月光，顧煦看見蘇染染獨自蜷縮在沙發上。她本來就嬌小的身軀，此刻顯得更加柔弱。巴掌大的臉上，還帶著淚痕。

許是太困了，蘇染染睡得很沉。對于客廳細微的動靜，自然是一無所知。

她的下巴，都已經瘦削成了這樣，臉色也并不好看。

顧煦隱約間想起，以前很多個夜晚，蘇染染都會倚靠在沙發上等待加班回去的他。很多時候，她都抵擋不住困意，睡著了。他總會小心翼翼地將她從沙發上抱起。她也是下意識地，會抱著他的脖子，在他懷中繼續熟睡。

嘆了口氣，顧煦感覺到自己心中的堅冰又融化了幾分。他猶豫著伸手，想要再次將蘇染染抱回兩人的臥室。

可是，就在這時，蘇染染的手機倏地亮了一下。映入顧煦眼簾的短信，讓他的手停在了半空。

“染染，我剛剛做了一個夢。夢中，有你。”

屏幕亮了一會，便自動暗了下去。隨之黯淡的，還有顧煦那顆逐漸軟下的心。

他記得染染的手機密碼，是他們第一次遇見的日期。顧煦修長的手指在數字鍵盤上按了幾下，果不其然，密碼沒有改，手機打開了。

因為蘇染染有定期清理手機內存的習慣。所以顧煦只看見了今晚她和張明睿發的短信。

她已經到家了？握著蘇染染手機的手逐漸收緊，顧煦皺緊了眉頭。看來，她向張明睿隱瞞了來自己這里的事。

為什么，她這么害怕張明睿知道？難道，是因為她已經和張明睿在一起了，不想讓張明睿吃醋？

特別是看見那句“晚安”的時候，顧煦心中的怒火更甚。她對張明睿，還真是溫柔體貼呢。被獨自丟在門外，凍成那樣的情況下，還能泰然自若地對張明睿說“晚安”。

明顯，她是不想讓張明睿擔心。

然后，轉身淚眼汪汪地來他顧煦這里賣慘？

蘇染染，你這腳踏幾只船，踩得可真夠穩的。

不論和誰，都能牽扯出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

再次看向熟睡的蘇染染，顧煦心中只剩下冷笑。

看來這句“晚安”的效果不錯，人家都夢見她了。

強忍著將短信刪除的沖動，顧煦不動聲色地將蘇染染手機放回原處，轉身回到了樓上主臥。

果然，他剛剛就不該對這個女人有憐憫之心。

夜更深了。

張明睿握住手機，良久，都一直緊緊地盯著屏幕。

他剛剛那條短信，會不會發的太冒昧了？到現在都沒有收到回復。

可是，他的確做了一個很美好的夢。夢中，蘇老夫人的病已經好了起來，蘇墨成績優異，出國深造。而他和染染，也在蘇老夫人的許可下，走到了一起。

可以說，這是張明睿最大的希冀了。如果能夠實現，他愿意用一切去換。

這么晚了，也許染染已經睡著了，沒有看見吧。又等了一會兒，張明睿嘴角劃過一絲苦笑。也罷，就偶爾冒昧一次，表達了自己的心跡，染染也是會理解的。

他對染染的感情，一直，不變。

一直，都是那么深。

他心里清楚，其實染染的心里，又何嘗不明白呢？

再一次沉沉地睡去，他的夢中，依舊還有那個最愛的女人的影子。

他多希望，能聽到她用平常軟軟糯糯的聲音對他道一聲“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