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死亡，真的是一種解脫吧。
當初，被人綁架，躲在荒山野嶺，傷成那樣，蘇染染也沒有想過死亡。
因為當時，她的心還沒有徹底傷透。
可是現在，哀默大于心死。她覺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一種絕境。
張明睿在樓下的咖啡廳又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接到蘇染染回的電話。
時間也不早了。她要是出去，也應該回來了。
該不會是迷路了吧？
張明睿想到蘇染染偶爾迷糊的模樣，情不自禁地笑了。
可是，直到傍晚，還沒有蘇染染的消息。
張明睿看著玻璃窗外的夕陽，心中沒由來的慌亂起來。
他站起身，急急地結了賬，便走出咖啡館。
好在房東住的不算太遠。張明睿打車去了房東家里，拿了備用的鑰匙。
剛一推開門，他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染染！張明睿幾乎是沖了進去。
屋內很昏暗，張明睿第一眼，便看見了躺在沙發上的女人。
她一邊的手腕被劃破了，血汩汩的流著，染紅了地毯。
一塊玻璃碎片掉在了血泊中，泛著血紅的光芒，觸目驚心。
“染染！”張明睿迅速替她止了血，一把將她抱起，便朝醫院沖去。
“染染，堅持住，堅持住。”張明睿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慌亂過。不論他怎么喊，懷中的人都沒有絲毫反應。
張明睿感覺到，她的手，在一點一點涼下去。
蘇染染的臉色很平靜，平靜的像是睡著了一般。可越是這樣，張明睿越是感到恐懼。
等蘇染染被送到搶救室時，張明睿整個人已經渾身癱軟了。
他跌坐在手術室門口的長椅上，整個人失魂落魄的。
良久，他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染染怎么會突然要自殺？張明睿想不明白。他走之前，染染明明還朝他笑了，心情看上去不錯。
唯一能將染染逼到這個份上的，只有顧煦。
難道說……
張明睿咬牙切齒地撥通了顧煦的電話。
“你又對染染做了什么？”不待顧煦開口，張明睿便朝著電話那頭失控地吼道：“染染她自殺了！”
“什么？”顧煦的心陡然一痛，手機掉在了地上。
他想起自己對蘇染染說的話，除非你死了。
這個女人，該不會真的那么傻，竟然真跑去自殺了？
不，他絕對不允許。顧煦心中懊悔不已。
張明睿連哪個醫院都沒有告訴他，便將電話給掛斷了。他就是要讓顧煦著急，要顧煦后悔。
比起染染受的傷痛，顧煦付出的代價，什么都不算。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般漫長。終于，張明睿等到了醫生們從手術室里出來。
“病人失血很多。但好在送來前的急救措施做的得當，目前已脫離了危險。”醫生摘下口罩，手套上還是刺眼的血。
張明睿這才長舒了一口氣。若不是他作為醫生，有這些方面醫學常識，根本不敢去想后果。
和護士一起將蘇染染送到病房。躺在床上的她，臉色依舊很蒼白，戴著氧氣罩，靜靜地睡著。
張明睿握著她的手，注意到她手腕上一道道被領帶勒出的紅痕，聲音也有些哽咽了。
“染染，你為什么那么傻？顧煦那樣的人，值得你搭上自己的命么？”
去替蘇染染補辦住院手續時，張明睿特意動用了熟人的關系，給蘇染染用了化名。
他知道，若不這么做，憑顧煦的本事，能把整個城市翻過來找蘇染染。
拿到手續單后，張明睿一刻也不想耽誤，急匆匆地便回到了病房。
他就這樣安靜地守著她。看她嘴唇有些干了，便用棉簽沾了水，輕輕地替她斟在唇上。
“染染，好好休息。好好睡一覺。”張明睿呢喃道。
蘇染染的手機里，已經有好幾個未接來電了。張明睿看著蘇母的未接記錄，半晌，都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們實情。
他還在糾結時，蘇母的電話再一次打過來了。
張明睿遲疑了一下，按了接聽鍵。
“喂，哦，是明睿啊。”蘇母和藹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她關切地詢問：“你們在國外，一切還順利嗎？”
“挺好的。”張明睿竭力想掩飾自己的情緒。可是異國他鄉，只有他一個人，在這里守著蘇染染。面對蘇母的詢問，要說出“好”這個字，張明睿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對了，染染呢？”蘇母提到了張明睿最害怕聽到的問題。
“染染去樓下公園散步了。”張明睿想到一個借口，便直接說了。能拖延一時，就算一時吧。
“這樣啊，那看來你們心情都不錯。”蘇母笑了笑，她停頓了一下，語重心長地對張明睿道：“明睿，你打算帶染染，長期在國外定居了嗎？”
“這……”張明睿清楚，不論如何，蘇母終究是不放心，也不舍得自己女兒離開的。
“先讓染染在這待一陣子。等她情緒緩和下來了，我再問問她。”張明睿回答道。
“好。”
“伯母，好像是染染回來了，我先去開門了。”張明睿忙忙地掛了電話。他怕再說下去，自己真的繃不住了。
“染染，你一定得醒過來啊。”將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張明睿輕聲道。
她還有他，還有她的母親，還有蘇墨。他們都是真心對她的。
“染染，如果你就這樣丟下我們，是不是太狠心了？”
“我知道你很堅強的，對不對？”
“染染……”
即使知道她聽不見，張明睿依舊在一句句地說著，想要把自己的心里話，全部都告訴她。
“染染，你知道么？很久以前，我就很喜歡你了。”
“可是，我一直只能遠遠地看著你，祝福你和顧煦。”
“看見你傷成這樣，我寧愿代你受傷，替你分擔。”
“以后，不許再這么嚇我了，好不好？”
心電圖“滴滴”地響著，每一聲都牽扯著張明睿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