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一個月多沒回來的全順抽空回來了一趟。周五晚上十一點多才到家,摸黑地進了房間。瑛霖想著黃豆已經睡著了,也沒多控制聲量,起身問全順“累不累、要不要煮點東西吃宵夜”之類的關心話語。
全順說:“累了,洗澡就睡,別的也不用弄了。”夫妻說話沒太小聲,驚醒了黃豆兒。黃豆兒聽得是爸爸的聲音,猛地睜開眼,一骨碌爬起來,看到全順在床尾,一下子就撲過去抱住全順,連聲叫到:“爸爸,爸爸!”全順也順勢抱住許久未見的兒子,親了親。
第二天周六,全順一氣睡到中午。瑛霖知道他最近辛苦,也就沒有叫醒他,而是自己帶黃豆去上課外興趣班了——黃豆對繪畫有著濃厚的興趣,從幼兒園開始就一直學習繪畫,一直沒有間斷。
中午時分,娘倆回到家,婆婆已經擺了一桌飯菜。瑛霖一看,都是全順愛吃的:辣椒燜泥鰍、辣椒燜魚、辣椒炒豬肝、水煮青菜。空氣里仍氤氳著刺鼻的辣味,嗆得黃豆一陣咳嗽。
瑛霖表面不動聲色,心里卻是直皺眉頭。這些菜不管用什么原料,統一工序是原料裹上生粉和醬油,爆炒或油炸,然后加入辣椒炒熟,最后加水燜。最后端出來的,一般也看不出原料的顏色,湯汁黏糊糊的。每次必有的燜泥鰍和燜魚,裹了粉又加了水燜爛,半灰不黃地躺在糊湯里,還有辣椒,這些辣椒還不是普通的辣,是婆婆嫌珠城的辣椒不夠辣,特意打電話給全順的哥哥,從老家采購了寄過來的。買了一大袋,曬干了放著,要吃的時候加入菜里,奇辣無比。瑛霖既不吃泥鰍豬雜等亂七八糟的原料食材,又不能吃辣,看了一眼倒盡胃口,坐在桌邊,也不動筷子。婆婆和全順倒是吃得胃口全開,筷子揮舞、大汗淋漓、直至光盤;仿佛這家鄉的美味端上桌,人生不要太圓滿。不過全順也知道瑛霖不吃這些爛糊糊的菜,上桌看著不辣的只有青菜,皺皺眉,轉臉問瑛霖:“要不要另外買點熟食?我下去斬料,燒鴨?燒鵝?”
瑛霖表面平靜心中憋火,自己辛辛苦苦賺錢養家,婆婆找她要伙食費的時候毫不客氣,到頭來自己和黃豆啥也沒吃上,想吃點啥還得叫外賣。但一想到全順回來的時間也不多,話到嘴邊的牢騷又吞了回去。淡淡地說:“不用了。我不想吃飯,和黃豆吃肯德基吧。”說完直接打開肯德基APP下了單。黃豆一聽有肯德基吃,一陣歡呼。瑛霖站起身,也不再看全順,拉著黃豆回了房間。
全順看她一眼,也就不再說什么。隔了一會兒,瑛霖聽見婆婆從廚房里出來的聲音,又聽到全順用家鄉話,語氣很重地說著婆婆。瑛霖支起耳朵、勉強聽了一句半句,大概意思是以后要多做兩個不辣的菜。
這種生活日復一日,瑛霖越來越不喜歡回家,越來越喜歡呆在公司里,圖個眼不見為凈。即使全順周末回來,瑛霖也以要帶黃豆上課為由,直接躲了出去,上完課又去各類商超百貨吃飯逛街,直到晚上再回來。“反正回來,桌上也不會有我和黃豆的飯菜。”瑛霖自嘲著,眼睛不由得一陣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