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錢,是指將毒品犯罪、黑社會性質的組織犯罪、恐怖活動犯罪、走私犯罪或者其他犯罪的違法所得及其產生的收益,通過各種手段掩飾、隱瞞其來源和性質,使其在形式上合法化的行為。
洗錢通常以一項顯示合法的轉賬交易為掩護,隱瞞不法錢財,通過這些過程,犯罪分子就可以把非法所得轉移并融合到有合法來源的資金中。
這是百度百科中關于洗錢的介紹,但是,在冰峪的這件案子中,我們所經歷的卻是一個關于“洗身”的令人匪夷所思的故事。
我們按時抵達了德明旅行社后,卻被前臺小姐告知,正在項目現場的魏德明并不承認與我相識。這讓這位前臺小姐也感到詫異。
按照前臺小姐的指引,我和歐陽雨萌沒有花費任何的力氣就找到了“魏德明”,當我們趕到現場的時候,他正指揮著挖掘機加深河道,雨季即將過去,河道漸漸干涸,如果不深挖河道,漂流的皮劃艇很容易就會擱淺。
忙碌的他似乎并沒有注意到我們的到來,直到我們站到他的面前。
“魏總,您好,我們又見面了!”我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同時嚴密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歐陽雨萌也如一只受傷的雌虎,身體緊繃,隨時都會爆發出可怕的力量。
然而讓我們意外的是,“魏德明”并沒有采取任何過激的行動,只是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我,“我們見過嗎?”
“如果您真的是魏德明魏總的話,我想我們見過,您公司的企業文化手冊就是我做的!”說這句話的同時,我已經做好了動手的準備,既然真正的魏德明極有可能就是死在這個人的手里,那么,他肯定不會乖乖跟我們走的。
“魏德明”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但卻出乎意料的沒有反抗,只是輕輕地說了一句,“我就知道,我不可能瞞過你們所有人的,我只是奇怪,你們是怎么發現的?”
他并沒有任何的反抗,竟然痛快地承認了,這倒是讓我有些始料不及,究竟是有恃無恐,還是,他根本就不是兇手呢?
“辨認一個人,不一定要從相貌上,每個人的言談舉止都有他特別的地方,每個人的身上也都會有與眾不同的地方,我認識的魏德明,抽煙喝酒,沒有文化,脾氣暴躁,最重要的,他的左手大拇指有傷,你畢竟不是魏德明,你露出馬腳的地方,實在太多了!魏先生,姑且讓我這樣叫你,請吧,這位是省廳來的調查員,我想,有些話,你會很樂意跟我們交代清楚!”我指了指歐陽雨萌,邀請魏德明上了我們的車,同時,也通知了魏鵬勃和蘇海峰。
在距離警局不遠的一個茶樓里,我們一行四人坐在一側,“魏德明”獨自一人坐在一側,手上并沒有被戴上鐐銬,甚至沒有對他采取任何的警戒措施。
我很奇怪,為什么蘇海峰要選在這個地方,而不是在警局的審訊室里進行問訊,為什么他要對“魏德明”如此的寬容,直到這件案子塵埃落定,直到后來我回到了省城,我才明白了他當時的苦衷。
“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和真正的魏德明之間的關系了吧?”我直視著眼前的這個“魏德明”,緩緩問到。
“魏德明”把玩著手里的茶杯,深邃的目光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更讓我有些心驚,我知道那種目光,是無助,是怨恨,是對發生在自己身上事情的無能為力,是一種身心俱疲的憔悴,去年筱雨離開我時,我也曾如此,那是只有經歷過風浪的人才會有的神情。
“抽我的血去鑒定,你們想要的答案都在里面!”“魏德明”伸出了自己的胳膊,微笑著說道,那笑容里竟然有些解脫的神色。
魏鵬勃猶豫地看了看眼前的這個人,又看了看蘇海峰,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按照“犯人”的要求做。
“抽!”蘇海峰簡潔干練地說道。
“謝謝!”“魏德明”站起身,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在等待鑒定結果的這段時間里,我想,你們應該很愿意聽一個故事!”“魏德明”抿了一口茶水,緩緩開口,講述了一個奇詭無比的故事。
“你們應該都聽過雙生花吧?那是開放于地獄的一朵花,也是地獄中唯一的花,它自愿投入了地獄,卻被眾魔遣回,然而它不愿意離開,最終惡魔同意讓它在地獄里綻放,成為了接引之花,每一個走入地獄的人,都是在它的歡迎下前行的。”
“但是這種花有一個特性,花開時,不見葉,葉生時,不見花,花開五十年,葉生五十載,同株同源,卻永遠不能并存于世,永遠不能相見,能留在人們眼中的印象,永遠只是其中的一個,我要講的這個故事,就像雙生花一樣!”
“三十多年前的一個風雪夜,鄉下一個落后的山村,村民們都已早早入睡,只有一家姓魏的人家,盡管熄了燈,但卻仍舊傳出陣陣女子的呻吟,這家姓魏的年輕人已經結婚一年多了,可膝下卻始終無子,這在封建保守的農村是難以接受的,他只好不停地和自己的老婆進行著這種造人的原始運動。”
“戰斗中的他們并沒有注意到,院子門口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鬼鬼祟祟的女人,她靜靜地聽了片刻,便放下了一個包裹,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魏姓年輕人經過一場艱苦卓絕的奮戰,終于奉獻出了生命的精華,歇息下來的他突然注意到,風雪中,似乎有什么特別的聲音傳進來,他靜靜地聽了片刻,便起身穿衣,走了出去,推開院門就看到了一個襁褓,聲音正是從那里傳出來的,那是兩個小孩競賽般的啼哭。”
“他顫抖著打開襁褓,終于看到了兩個一模一樣的孩子,小臉已經凍的通紅,他想如果不是他及時走出來,這兩個孩子恐怕就要凍死在冰天雪地里了。”
“當他抱起這兩個孩子的時候,并沒有注意到,黑暗中,一個女人無力地癱倒在地,痛哭失聲。”
“從那一天起,魏家多了一個小霸王,人們叫他魏德明,人們不知道的是,在這個魏德明的身后,還有一個人,他沒有名字,他永遠生活在黑暗中,他甚至不能光明正大地行走在街上。因為,那個年代,正是計劃生育抓的最緊的時候,愚昧的魏家人以為,如果讓計生辦的人知道他家有兩個孩子的話,就是砸鍋賣鐵也沒辦法撫養他們。從他們到魏家的那一天起,就注定只有一個魏德明可以出現。”
“到后來,生活條件好了,魏家已經有能力讓兩個孩子都生活在光明之下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辦不到了,因為,兩個孩子都已經十歲了,這個時候,讓另一個魏德明突然出現,無疑,會在這個山村里引起巨大的轟動,人們無論如何也不會接受的。兩位老人想了又想,最終還是放棄了讓兩個孩子一起出現在陽光下的舉動。”
“不一樣的生活環境造就了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生活在陽光下的魏德明在父母的寵溺下囂張跋扈,脾氣暴躁,打架斗毆,儼然成了村子里的小惡霸,而生活在黑暗中的魏德明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出些什么成績來,遲早會被父母拋棄,于是他如饑似渴地吞噬著他所能接觸到的所有書本。”
“當兩個魏德明長大成人的時候,陽光中的魏德明依舊是一副浪蕩子弟的樣子,可黑暗中的魏德明卻已經是滿腹經綸了,可他空有一肚子的才華卻無處施展,他所能借助的只有那個一無是處的大哥,而且,他習慣了在黑暗中生活,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讓他覺得安全,黑暗給了他父母沒有給他的溫暖。”
“他根據大哥每天帶回來的信息,細致地分析著當前的形勢,率先提出了挖河沙致富的想法,每個人都愛錢,惡霸魏德明也不例外,他采納了弟弟的建議,又利用了自己的手腕,很快發家致富。”
“但挖河沙畢竟不是長久之策,就在河沙挖掘如日中天的時候,弟弟魏德明又提出了自己的計劃,哥哥魏德明毫不猶豫地執行了,從此,壟斷了冰峪旅游行業的旅行社橫空出世。”
“讓弟弟魏德明沒有想到的是,哥哥并不滿足于金錢,在有了錢之后,魏德明的黑手伸向了那些涉世未深的年輕導游,肆意地玩弄著他們,而且毫不懼怕那些人會控告他,‘弟弟,如果你想,我也可以叫她們來陪你,你知道,那些導游,就算我不去找她們,她們也會主動來找我!’哥哥是這樣對弟弟說的。”
“可這是弟弟魏德明無法接受的,也許家庭的責任才能拴住哥哥那顆游蕩的心,于是,他做了一件至今也沒有感覺到任何后悔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