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年看著沈卿顏手里的針線,一臉嚴肅,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處理傷口的方法。
“國相年紀大了,傷口愈合太慢,所以需要縫合。”
此話一出,耶律年腦海里閃過什么,臉色更加慘白起來。
她沒有再制止沈卿顏的動作,只是站起身背對著她。
沈卿顏顧不得耶律年的臉色,認真的給國相的傷口做了縫合。
國相身居高位,耶律年又是大權在握,一定得罪了許多人,為了不讓別人有機可乘,他醫藥和飲食沈卿顏都需要親自過問,這一忙起來,已經到了深夜。
“你聽說了嗎,要跟咱們將軍成婚的那個人好像失憶了!”
沈卿顏端著剛熬好的藥從廚房出來的時候,正巧聽見有人議論著什么。
她放緩的腳步,屏住呼吸,躲進了一處樹蔭。
溫墨晟失憶了嗎,怎么會失憶呢?
“可不是,聽說人帶回來的時候渾身是傷,半死不活的,宮里還來人想將那晟郡王帶走,是耶律將軍不同意。”
“怎么說晟郡王也是大凌的將軍,如果進了宮,大王肯定用他來要挾大凌的皇帝,多討好處!”
“我看,大王更有可能直接把他處死!”
幾個下人你一言我一語,沈卿顏大概明白了當初的情況。
耶律年為了溫墨晟不惜得罪涼國的大王,看來對溫墨晟用情至深,也不知國相遇刺的事情跟宮里那位有沒有關系。
溫墨晟是因為失憶才跟耶律年在一起的嗎,那如果他找回記憶還會不會跟耶律年在一起呢?
沈卿顏覺得自己有必要見他一面,她想知道溫墨晟到底有沒有失憶,如果真的失憶了,她還得想法子給他醫治。
沈卿顏端著湯藥回了國相的住處,門口卻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
沈卿顏的手一抖,差點把手里的湯藥弄灑。
溫墨晟負手而立,面色如常,好看的薄唇緊抿,深邃的眸子不知望向哪里。
沈卿顏頓了頓,故意走到溫墨晟面前行禮,可是溫墨晟根本連個眼神也不給她。
總覺得這人木訥了幾分,沒有了之前的靈敏。
不過,對耶律年卻是溫柔體貼的很。
他的身上沒有了原本的檀香味道,反而帶著一股藥香,看來之前受的傷還沒有恢復。
沈卿顏嘆了口氣,目光落在他俊美無儔的臉上,明明是很熟悉的一張臉,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她的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明明有千言萬語想要傾訴,可是現在又不知怎么開口,鼻尖一酸,忍不住想要落淚。
想一想,她才剛到國相府,一舉一動定是被人監視著,還是不要露出馬腳了。
沈卿顏有些不舍得收回目光,端著藥進門。
房間里,原本回房休息的耶律年又坐在了國相的床邊。
怪不得溫墨晟站在門外,原來是陪耶律年來的。
“藥熬好了。”
沈卿顏端著藥碗靠近,正要給國相喂藥,耶律年側頭,警惕的目光在她身上徘徊。
“你先喝。”
沈卿顏無奈的吞了吞口水,在耶律年銳利的目光下,喝了兩口苦澀的藥汁。
耶律年想的太簡單了,她如果能悄悄下毒,自然也能悄悄解毒,試藥這種事真的是多此一舉。
確定湯藥無毒,耶律年這才對沈卿顏開口:“把藥給我吧。”
沈卿顏應了一聲,將藥碗遞了過去。
耶律年的目光落在她臉上的面紗上:“取下來!”
沈卿顏有些驚恐的后退一步:“小女臉上起了許多疙瘩,怕嚇到耶律將軍……”
“讓你摘下來就摘下來,難道你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
耶律年有些不耐煩的打斷沈卿顏的話,語氣中滿滿的命令。
沈卿顏遲疑了半晌,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揭了臉上的面紗。
她原本光滑白皙的臉上果然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疙瘩,讓人不忍直視。
耶律年一愣,十王子府上的舞姬,本以為是美若天仙的,沒想到竟然如此不堪入目。
“你這幅樣子,十王子怎么會喜歡你?”
耶律年攪了攪碗里的湯藥,原本敵對的語氣緩和幾分。
沈卿顏將面紗重新戴在臉上,松了口氣,幸虧剛剛在藥堂給自己配了藥。
其實,如果耶律年現在看見她的真面目也沒什么,不過萬一她拿著自己的畫像去大凌國調查恐怕就不好了,所以還是謹慎些比較好。
“小女不但會醫術,還懂些推拿的手法,十王子的腿受過傷,陰天下雨的時候會酸麻疼痛,所以經常把小女帶在身邊。”
沈卿顏悄無聲息的擦了擦額頭的汗,撒謊的感覺真的不好受,不過華錦有好幾年不在涼國,他有沒有受傷耶律年肯定也不能確定的。
聽了她的話,耶律年并沒有懷疑,因為五年前耶律年右腿確實受過傷,是被世子的馬踩的。
這一點,耶律年并沒有懷疑。
她盯著沈卿顏的臉,不冷不熱的開口:“你叫什么?”
“青青。”沈卿顏道。
“你先下去休息吧。”耶律年淡淡的看了沈卿顏一眼開口。
沈卿顏行了一禮,便跟著下人退了出去。
再一次與門口的溫墨晟擦肩而過,因為有人在身邊,她不敢多看他一眼,只能低著頭
“柴房?”
沈卿顏站在門口,看著房間里堆積的干柴還有滿屋的灰塵臉色一便,這就是耶律年的待客之道?
一旁的丫鬟冷笑,態度惡劣的道:“能有地方住就不錯了,別不識好歹,哼!”
說完便扭頭離開了。
沈卿顏看著柴房里的一片狼藉,心里說不出的難受,看樣子耶律年對她的敵意并沒有消失。
雖然條件艱苦了一些,但是也比之前睡野外強。
沈卿顏調整好心情,挑了幾塊木板搭建了一個簡易的板床便躺下了。
身下的木板硌的骨頭生疼,沈卿顏又有些懊惱,早知道這樣就不會強出頭了,那個國相是死是活跟她也沒有什么關系。
如果她不來國相府,這個時候,應該是在調戲那個書生氣的顧晨安。
良辰美景,美男在懷,多愜意,她這不是在找罪受嗎。
說到底,還是放不下溫墨晟,只是沈卿顏卻不肯承認。
因為身下的木板太硬,沈卿顏許久才睡下。
秋夢中,她總感覺有一雙眼睛在注視著自己,可是無論怎樣都睜不開眼皮,索性只好稀里糊涂的昏睡著。
因為早上還要給國相熬藥,沈卿顏便早早的起來了。
動了動身子,感覺骨頭都散架了一樣,又酸又疼。
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沈卿顏就去廚房熬藥,順便又給他熬了補湯。
喂藥的時候耶律年已經守在了國相身邊,依照慣例,沈卿顏又要試藥。
“施針吧。”
耶律年照顧國相喝了兩口補湯,然后又喂了藥,之后起身便對沈卿顏開口。
沈卿顏動了動有些干癟的唇,肚子也在咕嚕咕嚕的叫。
從昨日到現在,她除了試藥可是水米未進,耶律年卻把她當下人使喚。
她終于肯定,耶律年這是在恩將仇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