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烽緩慢勾唇,一笑。
瞧著他的笑,白若櫻有點不懂了,笑什么呢?這男人的心真是海底針!
她斜躺在床上輸液,他坐在邊上陪著,曉得她沒吃東西,專門讓護士小姐買來啦小甜點擱在她桌邊上,一掌輸液,一掌受著傷,她夠了幾回,也無法拾起叉子。
白若櫻她的掌裹著紗布,動作又笨又遲緩滑稽非常,他譏諷言:“不是骨氣非常硬么?”邊諷笑,邊拾起了叉子,叉了個她愛吃的綠豆糕擱在她口邊。
簡略的動作,還帶著不懷好意的戲謔笑顏,那遞到口邊的綠豆糕,還是令白若櫻懵了好片刻,眼圈不爭氣的有些酸澀,方才受傷都未哭,現在人家隨隨意便施舍的一星點兒好,便要淚崩了么?
她不要那般沒出息!
淚水行即奪眶而出,白若櫻生生不要過了頭,把臉扭向了另邊,已然夠沒出息了,就不要再被旁人看見,否則一譏諷,她只會更沒出息罷了。
遞到口邊的美食,她居然偏過頭避開,就那般排斥他了?他涼涼一哼,“不知好賴!”餓死了,可不要怪他狠心!
半晌,都未看見她回首,厲烽攥著的叉子還在掌中,她別扭的模樣決絕非常,他怒火一旺,把叉子狠狠砸在了桌上,金屬碰撞的聲響非常扎耳,白若櫻彈了下,淚水更不受控制。
見她還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樣,他猝爾扭住她的頸子,把她蹙過,原覺得會看見她的怒目相視,卻不想她閉著眼眸,鮮唇輕咬滿面的隱忍淚水。
她哭了!
沖天的怒吼都到了咽口,剎那間卡住,尋不到發泄口,悶在心底憋得煎熬。
白若櫻閉著眼眸不敢張開,她怕看見厲烽譏諷的目光,心中麻痹的疼會更為猛烈,孰料即便是閉著眼眸,淚水還是會從眸尾滑落。
溫熱的觸覺,拭去了她眸尾的淚,她輕輕戰抖了下,不敢相信的張開眼眸,厲烽蹙著眉,沉著一張臉,默不作聲的給她擦著淚水,他面色是紫青難堪的,動作里卻透著溫儂。
白若櫻眼眸一眨,淚水洶洶得更為厲害。
上一回,她亦是如此哭,厲烽眉心蹙著,“哭啥?”
“眼眸進沙子了!”她怎可能說,每回你使勁傷我之后,只須一對我好,我就不禁淚崩,這太沒臉了!
瞧著她哭,是最令人焦躁的事,似是心的每一排氣孔都被堵起,悶得令人窒息,他有些不耐煩的立起,“那就把眼眸里的沙子吹出去,難堪死了!”
望著那背過身去的背形,白若櫻靜幽幽的擦干凈淚水,果真不是每個女人的淚水都是致命的毒藥,皆會讓男人心軟心動的,她抽了抽鼻子,在他的淡漠里又復原了自然,他還是對她險些罷!
她真的餓,擦干凈淚水后,又試著一人去夠那些吃的,終究夠到了,滿手的紗布拿不穩滑溜的點心。
“行了,別吃了!”厲烽抱著心口,冷眼瞧著她倔犟不求人的模樣,心底的煩悶更勝了一層,他真想一把把那些點心全掃在地下。
“我沒吃早餐!”她指了指療養室里的掛鐘,已然到午餐時間了。
聞言,他的眉心蹙得更深了,掏出手機剛想打個電話,一電話搶先打過,瞧了瞧熒幕,他全不躊躇的接聽了,“阿嬈!”
白若櫻怔了下,方才捻起的點心滑落,她苦笑著,注定是餓死的命了!
“哥哥,餃子好了,我跟姥姥在等你噢!”厲嬈笑聲歡快,似是啥事都未發生過一般。
厲烽睹了一眼,還是企圖掙扎著拿點心的女子,壓下了怒火,溫儂道:“你們吃罷,她受傷了,我在這陪她!”
“手受傷,又不是啥嚴重的問題,餃子可是你最愛吃的噢,這亦是三年來我第一回跟你一塊包餃子,我想跟你一塊品嘗,姥姥也等著呢!”厲嬈知道,他鐵定不會回絕。
嘩啦一聲。
隔得有點遠的點心,終究還是被她不留神推到了地下,好吃的美味撒了一地,她傻兮兮的瞧著,手還不知所措的舉在空中,完全沒覺察到輸液管道被她拉得老長。
真是笨!
厲烽焦躁的蹙了蹙眉,“改日罷,你們多吃點,就如此,掛了!”匆匆收了電話,他幾近是粗魯的把欠著身子去蹭點心的女子抓了回來,摁回了床上,寒著臉把輸液管道給她安置好。
白若櫻大致猜測到電話內容是啥,沒關系的一笑,“你去罷,不要讓姥姥空等!”
她還想著姥姥?即便這幾日,姥姥對厲嬈的關注度遠遠超過了她,有時乃至為照料厲嬈的情緒,存心疏離了她,她一點不介意么?
厲烽抿著涼薄的鮮唇,把薄被往她身上一丟,“別給臉不要臉,好生呆著!”
他的意味是說,他余下來,是瞧她可憐,她最好識相點,她如今也未精力不識相,裹著紗布的掌擱在肚子上,她嘆息一聲,“我真的好餓,可以令護士小姐給我送點吃的來么?”
“麻煩!”厲烽瞠了他一眼,扭身掏出手機,“即刻去買最好的雞湯送來她,我在度假山莊,對!”
不到五分鐘,護士小姐把雞湯送入療養室,這回白若櫻特地強調,讓護士小姐把床上的桌支起來,能方便她夠得著。
護士小姐擔憂道:“您的掌這般不方便,這雞湯非常燙的,千萬留神不要再燙著了!”
“不會的,謝謝你噢!”白若櫻甜甜一笑。
把門關上,厲烽諷笑著走至她邊上,瞧她笨手拙腳的去端那碗雞湯,冷諷道:“怎不要你的護士姐姐喂你?”
“我消受不起!”就如他來喂一般,她無福消受。
正說著話,療養室門被厲嬈推開,她拎著一食盒笑紋嫣然的現身在門邊,“哥,看,我帶什么來啦?”
“怎么把餃子帶過來,不在房間陪姥姥么?”見她過來,厲烽忙起身把她迎進來。
厲嬈眨了眨眼眸,笑言:“姥姥特地囑咐的,要我過來陪你!”她轉眸,瞧了瞧還在與雞湯搏斗的白若櫻,目光落在她掌上包裹的紗布上。
難得好心的問了句,“她沒啥事罷?”顯著不是問她,是問厲烽。
“好在,傷得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