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公館,唯有他們倆人,她小心謹慎的聲響在客廳小心謹慎的回蕩,而后余音落下,復原到安謐狀態,靜得令人的心都在惶張戰抖。
這一塊地區,是他們第一回如此徑直的面對,亦是白若櫻躊躇隱忍了半個月,第一回正面向他詢問,他會說么?她不曉得。
他幽邃的目光內斂叫人瞧不透,手還在不住的給她勺湯,專注而執著,性gan的削唇微抿,沒要開口的意味,白若櫻緩慢垂下了瞧他的眼眸,垂首看碗里美味的素粥,連余下的半分胃口也消失無蹤。
滿滿一碗湯,他遞到她臉前,溫儂一笑,“方姨煲了好長時間,你多喝點!”
“我吃飽了!”她沒勇氣再問下去,也不想再坐在他對邊忍受如此的緘默,心煩意亂之下,她索性起身。
他端湯過去的雙掌半僵著,硬朗的側臉咬肌上下動了動,余光當中瞧著她身形離開,他緩慢斂回手,目光落在那一桌精心預備的飯菜上,猝然猝爾揚手,一把揮掃出去,湯菜撒了一地。
乒乒啪啪的聲響乍然響起,白若櫻心悸了一跳,身子僵在樓梯上,只停滯了一秒,她又緩慢而堅定的上樓進屋關門。
樓下許久沒響動,隔了約莫三十分鐘,布加迪決然離開。
“若櫻,你睡著了么?”方姨拍了拍她的門,有些擔憂的道:“你吃飽了么?要不要我再給你煮點啥?”
“不必,要我睡會!”說實話,聽見方姨的聲響,她的心安了些,但心底的位置仍舊空落落的,寒涼一片。
方姨嘆了口氣,也不曉得倆人是怎回事,猝然接到少爺的電話,進屋一瞧,少爺坐在沙發上,面色非常難堪,而一桌的飯菜全然被掀倒在地,她一來少爺便走了,臨走只吩咐她好生瞧著。
“少爺他出去了,你有啥事就叫我,我就睡在一樓,少爺何時回來,我何時再走!”
“你安心睡罷,我沒事!”
等方姨下樓,她把薄被拉上蓋住頭,倦怠的閉上眼眸。
又是半夢半醒的一晚,醒來時一瞧時間,還是清早六點,她昨夜出了一身汗,現在全身黏黏的不舒適,洗完澡出來,想必方姨聽見了她的響動,也早早的起來啦。
“餓了么?要吃點啥?”方姨關切的端詳著她。
那類唯恐她餓著的目光,要她有點想家了,她一笑,“不必給我預備了,我想回家吃!”
“若櫻,實際上少爺他……”方姨以為她這是受了委曲要回娘家,忙替厲烽闡釋。
“方姨,我僅是好長時間沒回去了,想回去瞧瞧,你不必擔憂了!”臨出門,她還覺得有點冷,又加了件衣裳,結果回至家才發覺熱。
原來,冷的不是天氣,有時冷的是心!
她借口是休假了,厲烽又上班,沒地兒去了才回來,爸媽倒沒怎么盤問,又難免會問到要小孩的事,田美秋說她上回跟厲烽提過,他仿佛也有要小孩的意味,只是白若櫻仿佛興致不大。
“若櫻,你已然26了,再拖幾年可就是大齡了!”
“我跟你媽呀,都盼著你要小孩了,趁這幾年你媽身子好,還可以給你帶一帶,厲烽就是再有錢,請再好的女傭那都比不上自己親人的照料呀!”
開車回來的一路,爸媽的話都還在耳際繞,白若櫻只覺得頭更疼了,她躲避著回娘家是否是錯了?怎么把自個兒弄得更為難堪了!
公館,竟然燈火通明。
這才九點罷了,厲烽應當是曉得她回了娘家,還怎么早回來啦,真是怪哉!
記起昨夜他布加迪離去的決然聲響,她唇角掛起一抹苦笑,在開門時,猶自滯了滯,真不曉得待會該以怎樣的態度去面對他?
咔嚓,門沒鎖,是虛掩著的,似是存心在待她,白若櫻躊躇了半秒,毅然推門進屋,客廳的燈全然開著,亮堂堂的通明一片,正對著門的沙發上,厲烽默然而坐。
乍看見繃著臉冷然坐在那兒的男子白若櫻的心猛跳了跳,她拍拍驚魂未定的心口,“你怎么坐在這?”
他帥氣俊朗的臉狠狠繃著,那對深沉的眼眸寒涔涔的釘在她身上,周身透出來的煞氣能把空氣凍結,涼薄的鮮唇輕輕往上勾,那詭譎的曲度更為叫人心悸。
白若櫻怔了怔,“你咋了?”
厲烽猝然哼了聲,啥都未說,只是把一塑料袋沖她扔過,她奇怪,揀起來打開一瞧,里邊恰是她以前撕掉了標簽的避孕藥,這藥不是讓周爽扔掉了么?
她心中隱約不安,“這是啥?”
“你問我這是啥?”他驀然諷笑,那眸底的冷意是冬日里最扎骨的風。
她猝然覺察到了啥,心虛的咬緊鮮唇,“這藥不是讓周爽扔掉了么?怎么又拿回來啦?”
“她是要扔掉,擔憂你吃錯了藥,拿去醫院做了檢驗,你猜結果如何?”
白若櫻心猝爾一肅,對上厲烽幽邃似淵的眼眸,他眸底的冷意扎得她骨頭都疼了,她眼皮跳了跳,弱弱的回避開去,硬著頭皮問道:“怎么?”
“呵!”他這一聲嗤笑,是從鼻腔中發出,帶著冷諷嘲弄,還有一縷恨意。
如今可以確認,他已然曉得了這藥的成分,白若櫻愧疚的垂下眼眸,“抱歉,我不是存心要隱瞞你的,我僅是瞧你那般要小孩,我不忍心……”
“你就忍心邊騙著我說要小孩,邊又悄悄吃避孕藥?”他怒極反笑,唇角斜斜扯著,“我厲烽何時須要逼著一女人為我生小孩了?我早已講過,我要的是兩廂情愿!”
她不是不要小孩,卻是不敢要!
這句到了咽口,還是被她咽下,在心中藏了好長時間的愧疚涌出來,把她自個兒的那星星私心全然壓到了谷底,“對不起!”
不管如何說,她如此做都有錯!
“這般廉價的賠不是,留著對你的舊情人說去罷!”厲烽從衣袋中掏出一張紙片,狠狠的甩在了她面上,他紫青的臉忿怒得幾近要炸開來。
紙片的邊角被風帶起,狠狠劃過來時非常尖利,從細膩的皮膚上一觸而過,刮出一條溢血的痕跡,霎那火燙燙地疼起來,她顧不得看,心中不祥的預感再度蒸騰,忙從地下揀起那張紙片打開一瞧。
是她的匯款記錄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