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周思禮轉院去了市中心的大醫院。
兩個早產的孩子還在保溫箱里,不宜移動。
直到周思禮轉院這一天,許杵才抽空去看了一眼兩個孩子。
她生下的是兩個男孩兒,因為是早產,所以看起來很瘦弱。
那么軟乎乎紅通通的兩團,是他們的孩子。
許杵站在玻璃外面,眼神慢慢的柔軟了下來。
他們的孩子,他和思禮的孩子。
兩個小家伙還沒有名字。
薄瑤的意思是,讓他給兩個小家伙取名。
要不然她每回過來都是大寶二寶的叫著,總覺得別扭。
“讓他們姓周吧,至于名字,周叔是外公,周叔來取吧。”
許杵只說了這么一句便不再多管了,回了病房去陪著周思禮。
周子皓皺眉,“他現在是連孩子都不管了?”
薄瑤嘆氣,“思禮現在這個樣子,他恐怕是沒有心思管了。”
關于給孩子取名字這件事情,周子皓想了想,還是得慎重一點。
許杵雖然說了讓孩子姓周,不過有兩個孩子呢。
周子皓想,要不然一個孩子姓周,一個孩子姓許?
……
周思禮轉到了市中心最大的醫院。
拖家里那邊的關系,她的外公外婆找了最好的醫療團隊過來。
整整一天,那些外國專家都在討論周思禮的病情。
許杵守在病房外面,跟老僧入定似的。
薄瑤好幾次讓他去吃東西他都仿佛沒有聽到一般。
“這孩子。”
到最后,薄瑤只能由著他了。
她知道許杵自責,如果這樣他心里能好受一點的話,那就由著他吧。
一直到傍晚,那些專家才制定出了一套醫治方案,把家屬都叫到辦公室之后,開始嘰里呱啦的和他們說著大體的治療方案。
到最后,許杵只聽明白了一件事。
周思禮失血過多,手術成功的幾率只有百分之十。
……
一個多小時后。
三個人回了周思禮的病房。
薄瑤一回了病房就忍不住的掉下淚來。
“怎么會這樣?”
她看著病床上面色蒼白的女兒,腿一軟,跌倒在了地上。
周子皓抱著她,聲音也啞的厲害,“別這樣、會沒事的。”
“我苦命的孩子……我真恨不得替她承受這一切了。”
周子皓給她擦眼淚,“這手術同意書,簽還是不簽?”
“我不知道……”
薄瑤哭的幾乎要昏厥過去,“怎么辦啊……老天爺……”
手術同意書,即是說明周思禮能好起來的幾率很低。
百分之十的機會。
若是手術成功的話,周思禮會醒過來,若是不成功……
若是不成功,她今后,就只能做一個活死人了。
活死人,就是人們通常說的植物人。
所以這份手術同意書,簽還是不簽,薄瑤做不下這個決定。
哭了十幾分鐘,心里的情緒都發泄出來之后,薄瑤漸漸地平復了下來。
她抬手抹了一下眼睛,轉頭問一直沉默的許杵,“你覺得呢,簽還是不簽?”
“……”
“簽吧。”
“簽吧。”
卻是周子皓和許杵同時出聲了。
“……”
……
一旦簽下了手術同意書,就意味著不管手術的過程中出了什么意外,他們家屬都只能接受。
周思禮的手術就定在三天之后。
薄家那邊的人都來了。
一大家子的人,都等在了手術室外面。
許杵一個人站在角落里,這段時間來他一直都在守著周思禮,整個人看起來形容有些憔悴。
“抽根煙吧。”
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男人過來,給了他一支煙。
“不用。”
這人他隱約有些印象,好像是周思禮的一個舅舅,姓陸。
陸承不擅長安慰人,此刻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說話了。
許杵抬頭,默默的看著手術室上面亮著的燈。
“會沒事的。”
陸承干巴巴的擠出來一句,“小思禮吉人自有天相。”
這話說了和沒說一樣。
不過基于禮貌,許杵還是淡淡的應了一聲。
……
手術進行了八個多小時。
結束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
手術室的門打開,醫生護士推著昏迷不醒的周思禮出來。
一片嘈雜的聲音里,許杵什么都沒有聽清楚。
他的目光一直跟著病床上的人兒。
周思禮還是那副樣子,面色蒼白如紙,身上插著管子,帶著氧氣罩。
許杵沒有去聽醫生說了什么,他跟著護士一起進了病房。
直到半個多小時后。
手術既沒有成功,也沒有失敗。
周思禮保住了一條命,但是卻成了植物人。
唯一不同的是,她是一個有感知的植物人。
她能感知得到有人在自己的耳邊說話,身體也和普通人一樣。
但是她卻醒不過來。
周思禮的情況就和許夫人差不多。
薄瑤得知這個消息之后就暈了過去。
許杵只是守在病床前,看著病床上的人兒,心疼的仿佛要窒息。
……
一年后。
海城某高級療養院。
最近恰逢公司上市,許杵忙的焦頭爛額的。
好不容易得了一天的空閑,兩個小家伙吵吵著要看媽媽。
許杵和周思禮的雙胞胎兒子,一個叫周希,一個叫周望。
至于名字的意思,不言而喻。
兩個小家伙因為是早產兒,所以不如一般的同齡孩子那樣。
之前都是薄瑤隔天就帶著兄弟倆過來療養院看媽媽的。
今天薄瑤有事,許杵難得休息一天,兩個小家伙在家里鬧的厲害。
一歲多的小孩子,嘴里含糊不清的喊著“麻麻麻麻”。
許杵被吵的頭疼,干脆讓司機開車帶著他們來了療養院。
他如今住在周家,照顧孩子,也照顧兩個老人。
自從周思禮出事之后,薄瑤和周子皓仿佛蒼老了十幾歲一般。
薄瑤抑郁癥都犯了,斷斷續續的一直在吃藥治療。
許杵一邊忙著公司的事情,一邊照顧兩位老人和孩子。
一年多的時間,他變的沉穩了許多。
“麻麻麻麻!”
兩個小家伙坐在嬰兒車里,伸長了脖子到處看。
許杵擔心他們動來動去的會摔下來,干脆一只手一個,把孩子抱了出來。
護士臺邊有幾個護士正在閑聊,看見許杵,幾個護士都笑著同他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