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父親無所謂的模樣，賀妍深吸一口氣，眸中迸發出肅穆之色。

“不知父親可曾聽過一句話，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許是感受到了賀妍從未如此認真的神態，賀啟雄心底忽然起了幾分怪異的感覺，不由放下手里的杯盞，認真望著她。

“你想說什么？”

“皇上親自下旨，欽點我們賀家兩位小姐入宮參選，自然是無上的殊榮，但，就因為過于特殊，才會招來旁人的妒忌，后宮之地并非尋常后宅，每一位妃嬪都代表著背后的家族勢力，賀家出了兩人參選，父親以為，顧丞相會如何看待您？”

提到顧丞相，賀啟雄的臉色不由變得緊繃，沉了口氣，想起了后宮中的勢力均衡。

皇后與太后皆是顧家人，前朝有顧丞相權傾朝野，后宮有母儀天下的皇后，甚至于連太后都是顧家人，如此情形之下，顧家自然是如鐵通一般。

“皇上的旨意，就算是顧丞相，也不敢反駁。”

“是，顧丞相明面上是不敢，但私底下呢？”賀妍忽然開口，眸中透著些許的凌厲，“顧家是絕對不容許有人動搖在后宮中的勢力，而皇上已不滿顧丞相多年，如今朝中勢力涇渭分明，父親，此時若我們賀家兩女皆入宮參選，您以為，依咱們賀家如今的聲勢，可能與顧家一較高下？”

“顧丞相權傾朝野，自是不能。”賀啟雄的聲音透著些深沉。

“顧家權傾朝野，我們賀家若是成為眾矢之的，只會帶來無窮的麻煩。”賀妍將心底的想法說出來，仔細觀察著賀啟雄的神態，“父親，皇上有意讓我與長姐一同入宮參選，您可知這背后的用意？”

若能知道皇上的用意，或許就可以利用了避開進宮。

腦海當中浮現出皇上的面容，賀啟雄意味深長的眸光望向對面的賀妍，皇上出宮遇襲的事情自然是不能泄露的。

想了想，賀啟雄安慰著她，“你無需想太多，雖說你和希兒一同參選，但能否留在宮中仍是個未知數，你無需太過擔憂，至于皇上背后的用意……皇上心思深沉，我等豈能猜得透？”

聽出了父親有意隱瞞，賀妍知道再問下去也是無用，索性也不問了。

收斂起眸底的深沉，賀妍莞爾一笑，“那么女兒明白了，女兒就放心的陪著長姐入宮參選，只是這結果怕是要讓父親失望了。”

賀啟雄明白賀妍此話是何意，稍稍點了點頭，“無妨，不管能否選上于你都無損失，入宮一遭也算開開眼界。”

本指望著皇上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能將賀妍收入宮中，不過，顯然這個丫頭沒有入宮的意愿，如此也好，她終究是個庶女，萬一在宮里再引起什么事情，可就麻煩了。

見父親明白她話中的意思，賀妍笑瞇瞇的起身，和賀啟雄寒暄了兩句便離開了書房。

一離開書房，賀妍便收斂臉上的笑容，深沉之色覆蓋在臉上，心思千思百轉，總覺得父親的神態有些不對勁。

“父親分明是明白皇上的旨意是為何，但為何不告訴我？”

賀妍小聲嘀咕著，實在是猜不透這其中的用意，想了半天也猜不透，她索性不想了，直接領著小若回院子。

反正，她已經提前告訴父親，要她入宮是別想了，但入宮走一遭還是可以的，后宮重重高墻之后的爾虞我詐，她可沒興趣。

如此想著，賀妍的心底輕松了不少，開懷的在院子里蹦來蹦去的。

剛從母親院子里出來的賀蘭希，就看到賀妍在院子里蹦蹦跳跳的甚為開心，而對面就是父親的院子，當下便聯想到了那個圣旨。

握緊了帕子，緩步走向賀妍，眸中帶著溫潤笑意。

“妹妹這是與父親去談何事了？”

知道賀蘭希是在詢問她的心意，賀妍笑瞇瞇握著她的雙手，臉上是一片喜慶之色。

“告訴姐姐也無妨，方才我與父親說了，入宮選秀我只是走個過場，我會讓宮里的人把我給裁掉，這樣一來，我就又可以回府，過自由自在的日子了！”

看她跟孩子一樣高興，賀蘭希無奈的搖著頭，但心底委實覺得輕松了不少。

“你都多大了還這般的毛躁，怪不得祖母要讓你跟著王媽媽學規矩呢。”

“哎呀，我高興嘛！”

將賀妍高興的模樣看在眼里，賀蘭希認真的望著她，試探性的問道：“你當真，一點都不想進宮？進了宮，成為皇上的女人，這得是多大的榮耀，是哪一個女子都想要的。”

“她們是她們，我是我。”賀妍絲毫不將那些放在心上，笑呵呵的走到花圃旁，眺望著遠方，“皇上的女人又怎么了？你想啊，進了宮，就一輩子都要被鎖在高強之中，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了。”

“這山，這水，就再也見不到了，更不能出門買東西了，那得少了多少的樂趣啊，還要勾心斗角的，那種日子我過不來。”

轉身笑逐顏開的望向賀蘭希，“還是在家里多好，想去哪就去哪，我還能和祖母促膝長談，也不用守那么多的規矩。”

覷著賀妍臉上的笑容，賀蘭希莞爾一笑，眸中有著諸多的羨慕。

“還是妹妹豁達，不過，咱們二人入宮參選，無論如何，都必須要有一個人留下。”后宮之位，并非一人所愿，“咱們賀家若是想在朝中站穩腳跟，必須要有人在后宮支撐，否則，以后便會被人任意拿捏。”

賀妍自是也想過這個問題，走過去靠在賀蘭希的肩膀上。

“這不是還有姐姐你嗎？我是庶出，身份上便不得寵，而且我自小又是在鄉下長大，姐姐放心好了，你素有才女之稱，又是這般的花容月貌，你定然能夠留下來的！”

賀蘭希溫婉端莊，若是連她都選不中，那么賀妍還真難以想象，究竟會是什么樣人能留在后宮之中。

人都是喜歡贊美的，賀妍的一番話正中下懷，賀蘭希笑的合不攏嘴，手指嬌嗔的戳了一下她的額頭，“怪不得祖母說你嘴甜，妹妹真是會說話。”

說著，賀妍驕傲的抬起下巴，“沒辦法，誰讓姐姐你貌美如花，又學富五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