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氣溫極低，地面透著刺骨的涼意，輕弱的光透過窗戶折射入內卻還是拂不去屋內那滲人的寒意。
趙泓峪下意識瑟縮了身子，懵懵道：“啊？誰死了？”
歐藺沒答，伸手去抓茶幾上的香煙。
‘咔嚓’火光閃現，只見他指尖夾著的煙被點燃，煙霧頓時盤繞于周遭。
良久，他沉著聲道：“何漁死了。”
“何漁……”趙泓峪擰著眉重復著，感覺有點熟悉但具體是誰他又說不上來。
約莫停頓了半響，他忽然瞪大了眼睛道：“你說的何漁該不會是救了小星的那個人吧……”
這個何漁可是林小星的救命恩人，出了事情趙、林家自是不會是就此旁觀。
歐藺沒吭聲，但卻也默認了。
“前段日子我才聽小星說她要出院了，怎么就出事了？”趙泓峪臉上滿是疑惑。
在他看來，何漁這事出得也太莫名其妙了……
歐藺將手中的煙掐滅，有些古怪道：“我沒有想到她會出事。”
趙泓峪抓了一把頭發，直接往他身邊的沙發坐下，“聽你這話的意思是何漁的事情跟你有關？哇，你這幾天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啊？我怎么都聽不懂你在說些什么……”
茶幾上東西散落著，視線所及盡是一片雜亂。
歐藺沒有應答，目光有些飄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倒是說話啊！”趙泓峪有些急了。這里頭牽扯了人命，自然不會是小事。
“沒什么，她是自殺。”歐霖收回視線，平靜道。
“自殺？”趙泓峪聲音中透著不確定。
“是。”
“那你剛才說的是什么啊？還有你最近是什么情況？怎么都不見你人的？”趙泓峪連連發問。
歐藺側目看他，“沒什么，最近是老頭子不讓我的出門而已，別想多了。”
“歐叔又……”趙泓峪言欲又止。
歐家父子關系不好是整個S市都知道的事情，而歐楊對歐藺的管教也是出了名的嚴格。
歐藺扯了嘴角，“沒有。”
趙泓峪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沒吭聲。
這件事情涉及歐藺的家事，他不好多說些什么，何況他現下都自顧不暇了……一想起趙笙那要笑不笑的模樣，他就覺得頭皮發麻。
“對了，你怎么認識何漁？”
歐藺一頓，“以前在一場活動認識的。”
當時他們歐氏集團舉行年會需要幾名頒獎的模特，而當時何漁便在其中。何漁的長相并不出眾，而按照他的性子也斷不會注意到她，可偏偏她卻來了酒莊工作。
幾番接觸下來，他竟然對這個女孩產生了興趣。
喜歡談不上，幾次表白被拒到最后竟然演變成了求而不得偏執占有欲，以至于后來發生的一系列事情。
“她的事情跟你沒關系那是最好的。”趙泓峪說道，后又補充道：“她是小星的救命恩人，她這件事情我姐還有林家他們是一定不會就此罷休的。”
聞言，歐藺眉頭幾不可察一擰，“嗯。”
趙泓峪看了眼手機的時間，“我回去了，我姐最近一直摁著我學習呢。”
“嗯，我送你。”歐藺說完，起身。
玄關處，趙泓峪正彎著腰換鞋，正準備起身的時候眼尖瞄到鞋柜邊角處落著的一罐小噴霧。
他隨手撿了起來，看都沒看直接丟給歐藺，“東西又亂放。”
歐藺捏緊掌中的那瓶小噴霧，沒吭聲。
直到人走后，他才緩緩松開握著噴霧的手。
乳白色的噴霧瓶，一圈包裝紙上赫然顯然印著幾個大字。
——復肌靈
在仔細往下看，那瓶噴霧主要的功效便是用于探傷、燒傷后的肌膚修復外用藥品。
……
書房。
電腦屏幕顯示著幾串跳動的數字，數字隨著時間不斷增大。
趙諶平靜地盯著屏幕上的數字，目光中透著凌冽，似荒野中蟄伏的猛獸正在伺機捕食。
良久，他伸手去拿桌面的手機，撥通了個電話。
“開始動手。”
“是。”
安排好一切后，他便將通話掛斷。
這個網他已經鋪了許久，如今也就看他們還有沒有能力掙脫了。
另一邊，袁芝坐在床上，握著個手機，眉心緊擰。
她在等消息。
何漁的事情她已經交給私家偵探幫忙查了，她一定要知道在何漁出事前她究竟發生了什么。
即便她真的是自殺，那她定是經歷了什么令她感到絕望的事情。
是什么人會如此心狠將一個剛從絕境中走出的人再次推向毀滅？
正當她愣神之際，被她握在手中的手機響了。
“親愛的……”Jonny的聲音從手機的另一端溢出。
袁芝，“……”
“唐殷那邊的新品出了點問題，公司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幫你拿下這個代言。”Jonny的聲音中透著小小的幸災樂禍。
之前面試的時候唐殷直接拒絕了袁芝，如今卻還是不得不低下頭來談合作，雖然不知道她們那邊臨時發生了什么事情，但能合作到底是好的。
袁芝對于這件事并沒有太大的感覺，“你幫我安排就好。”眼下她的心思全都在何漁的事情上，已經沒有心思管顧這些。
Jonny也是早就料想到袁芝會是這種態度，沒有介意道：“嗯，我會幫你安排好的。”頓了頓，又補充道：“對了，我想起一件有關何漁的事情。”
“你說。”
“之前我跟她聊的時候，她身邊似乎有一個煩人的追求者？”Jonny聲音帶著不確定，畢竟這件事情也是何漁當時隨口跟他一提的。
聽到Jonny這么一說，袁芝也想起一件事情。
當天她送何漁出院的時候，有一個帶著鴨舌帽在病房門口徘徊的男子。
所以那個男子究竟是誰？他會跟何漁的死有關系嗎？
“我現在有事，晚點聯系。”
“好的。”
袁芝將電話掛斷后，又直接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您好。”
“袁小姐您好，我正好要聯系您呢。”
“我剛收到一個消息，何漁之前是不是有一個追求者？”袁芝問道。
“對沒錯，這正好跟我要跟您說的事情有關系，何小姐的失蹤跟那位先生脫不了關系。”頓了頓，又補充道：“根據我收到的最新的消息，那位先生身份可不簡單，是S市歐家的獨子歐藺。”
“歐藺？”袁芝重復了一遍他的名字。
“對。何小姐下了車后是被那位歐先生帶走的。”
袁芝沉默半響，“幫我查一查歐家跟趙家的關系。”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去查這里頭的關系，但隱隱總感覺不對勁。
“抱歉袁小姐，這我可能幫不了你了。”那人直接拒絕，話音中沒有任何猶豫。
袁芝眉頭一擰，“錢不是問題。”
“袁小姐這不是錢的問題。”
“因為趙家？”
那人也沒有拐彎，直接承認道：“是，對于我們來說得罪趙家，風險太大了。”
“好，我知道了。”袁芝說完便將電話給掛斷了。
趙家權勢懾人，但袁芝怎么都沒有想到會到這個地步。
歐藺……
你究竟對何漁做了什么……
書房，趙諶看了眼腕表，正好二十分鐘。
屏幕右側一個紅色的數字還在不斷的跳動著，看起來頗為嚇人。
正當你數字直逼30的時候，一直安靜躺在桌面的手機響了。
趙諶嘴角一勾，沒有著急接。
歐家人的耐性確實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好一些……
如果他們在晚上幾分鐘，眼下鹿死誰手可都還說不定。
電話一接通，歐楊暴怒的聲音便傳來，“趙諶！你在不停手！我立馬將錄音筆曝光出去！”
“歐叔叔，你這樣一上來就威脅人的習慣可不好啊。”
“趙諶！你別欺人太甚了！”
趙諶冷笑出聲，“試試我毀了歐家快？還是我壓住錄音筆消息的速度快？”
歐楊啞口無言，嘆了口氣道：“行，你想要怎么樣？”
“我們兩家本可以相安無事，可瞧瞧你們又做了什么？”趙諶的聲音帶著無限的譏諷。
歐楊自然知道趙諶不會無關無故朝他們歐家發難，里頭定是牽涉了什么事情。
他沉下聲，“小藺他……”
“一天時間，后天我要收到他去自首的消息。”趙諶的聲音中透著不容拒絕。
“那個女孩的死跟小藺無關。”歐楊固執地重復道。
“人是從他屋子出來后出的事，你跟我說事情跟他無關？”趙諶冷著聲，說完又補充道：“是不是為了一個歐藺牽累整個歐家，歐叔叔自己決定吧。”他這邊說完直接就將電話掛斷。
趙諶將電話掛斷，抬頭正好，視線看見站在門口處的袁芝。
昏暗的光線打在她的側臉，叫人看不清她此刻的情緒。
趙諶心頭一跳，問道：“鬼魂嗎？來了不知道敲門？”
袁芝走了進來，神色自然，“我忘了，還有你打電話那么專注，敲了你也不一定聽得見。”
趙諶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過來干嘛？”
袁芝眨了下眼睛，似真似假道：“沒事不能過來？”
“不能。”
“ok,那我走。”袁芝聳了個肩，轉身準備離開。
臨到門口的時候，她停住了。
她回過神，目光平靜地看著他，“所以歐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