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渺的宇宙星空,無數(shù)的星球散落其中,組成了一副星球的海洋。
但在這宇宙的一個角落,卻有一片區(qū)域,如同被清空了一般,只有一片漆黑的死寂,和遠(yuǎn)處的無數(shù)光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而在那黑暗的死寂中心,卻偏偏有一抹小小的光芒,那光芒的源頭,則是一個如同被踢出河流的小石子一般的星球,獨自佇立在這一片無盡的黑暗之中。
而在這星球外的虛空中,卻憑空站著一名一身灰衣的男子,看過去只有三十七八歲的樣子,下巴上稀疏的胡須遮不住剛毅的棱角,一頭銀色長發(fā)在空中肆意飛舞,從臉龐上看不出任何特別的感覺。
但如果你注意到他的眼眸,便會發(fā)現(xiàn)他的左眼內(nèi)如同有著漫天星辰,悠然散發(fā)著異樣的光芒。
但右眼卻如同一個逆流的黑色漩渦不停地旋轉(zhuǎn),仿佛連眼前的黑暗也會被吞噬進(jìn)去。
他單手負(fù)于身后,獨自一人立在一棵眼看就要枯死的柳樹下,而奇怪的是,這棵樹下卻并沒有土地,它連同那名灰衣男子一起憑空矗立在這虛空之中,在那虛空之中,形成了一道獨特而又孤寂的畫面。
此刻,他正靜靜地看著面前的那顆星球,眉頭微鎖,心中似有萬千心事。
下一刻,他突然頭也不回地開口道:“出來吧。”
此時,灰衣男子身邊突然出現(xiàn)了系著白色披風(fēng)的黑發(fā)男子,他的披風(fēng)在本該寂靜的虛空中卻被風(fēng)吹地凜冽作響,他左手拿著一個透明的玻璃瓶,里面裝著一些琥珀色的液體,開口道:“這是我那個世界的酒,要來上一口嗎?”
他的臉上卻始終帶著淡淡的微笑,仿佛那就是他亙古不變的表情一般。
灰衣男子搖了搖頭,開口道:“不了。”
黑發(fā)男子見狀,自顧自地嘗了一口,然后露出一副十分愜意的表情,開口道:“怎么,有什么心事嗎?”
灰衣男子始終如同雕像般矗立,如果不是那一頭飛舞的長發(fā),也許別人會真的認(rèn)為他是個雕像。
“這世界,要下雨了。”灰衣男子開口道。
“該來的,終歸要來的。”黑發(fā)男子說罷,話鋒一轉(zhuǎn),開口道:“我說,你那世界的酒我也有,要來一口嗎?”說著,便從懷中又拿出了一個酒壺。
灰衣男子聽罷,面無表情地開口道:“不了。”頓了一下,接著道:“人活的太久,記住的事太多,有些記憶到現(xiàn)在就像蝕骨之蟲一樣在我腦海,度過這百世的孤寂,已經(jīng)不是幾杯清酒能沖淡的了。”
那名黑發(fā)男子收斂了笑容:“這樣真的好么?”
“你也覺得不妥?”灰衣男子說完面無表情地又開口道:“人生本就沒那么美好,上天從不曾可以偏袒過誰,沒人生下來就是強者,而是在他成長的過程之中,顯示其強大。
該讓她去看看了。看看人世間的悲坳,疾苦以及那些她從不曾想象過的故事。也該讓她去嘗嘗看這世上那些最美好的羈絆。跟他們說說吧,別再做多余的事。”
“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我們兩個人下一盤棋,誰會贏。”黑發(fā)男子收斂了臉上的笑容突然說道。
“你不是已經(jīng)落子了嗎?”灰衣男子說完再次轉(zhuǎn)過頭,注視著眼前的星球。
白衣男子此時也不再說話,又恢復(fù)了他淡淡的笑容,但是身體開始慢慢地虛化,最后竟然就這么消失在一片虛空之中,好似一開始就沒出現(xiàn)過一樣。
而那名灰衣男子慢慢地走到枯死的大樹旁邊,背靠著大樹坐了下來,從懷中拿出了一壺酒和三個酒杯,裝滿一杯之后,倒在那棵枯死的柳樹身上,而那棵枯死的柳樹居然開始抖動起來,仿佛十分高興一般。
而那個灰衣男子看到之后,第一次露出了笑容,目光變得柔和了起來。
用手輕輕撫摸著柳樹的樹干,獨自呢喃道:“原來,即便是我這樣的人,看著自己的女兒,含淚跟自己道別的時候,心頭也似刀絞呢。”
說罷往剩下兩個酒杯里分別裝滿了酒,不再說話,仿佛在等著什么人......
此時,在這如同永恒的虛空之上,一人一樹,依舊如同一副靜止的水墨畫。
而下一刻,那棵方才眼看就要枯死的大樹慢慢浮現(xiàn)出一個人形,過了一會兒,一個穿著寬松綠袍的俊美男子從樹中走了出來,就在走出來的一瞬間,那棵柳樹仿佛突然有了生機一般,開始瘋狂地生長。
從原本不到五米高瞬間長成了百米高的蒼天大樹,原本枯黃的樹枝上竟然右長出了綠芽,之后開始散枝,而那柳樹上的每一片葉子,都散發(fā)著淡綠色的光芒,將原本漆黑的虛空,映照成了一片綠色的海洋。
只見這個男子出現(xiàn)之后,徑直坐在了那個灰衣男子旁邊,很自然地拿起了酒杯,一飲而盡,開口道:“是因為內(nèi)心不安嗎?”
灰衣男子不置可否。
那綠袍男子又開口道:“這樣真的對嗎?”
那灰衣男子將酒倒?jié)M,開口道:“這世上,哪還有什么對錯,多了愛恨情仇,便少了是非因果。”
“但她畢竟是你女兒,需要把她也作為棋子嗎?”綠袍男子開口道。
那灰衣男子聽罷,皺了皺眉頭,良久,方才開口道:“為何你們都覺得,將她送下去,如同懲罰一樣呢?”
“可她畢竟還小。”綠袍男子開口道。
“‘他’呢?”灰衣男子反問。
綠袍男子道:“‘他’是敵人。”
“有何區(qū)別?”灰衣男子開口道。
“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和對待一個霍亂眾生的人,你竟然告訴我沒有區(qū)別?”那綠袍男子的語氣中,終是出現(xiàn)了一絲起伏。
“天地不仁,當(dāng)以萬物為芻狗..”灰衣男子淡然開口道。
“好一個天地不仁,修成大道,就要磨滅人性么?我不信。若真是如此,這樣的大道,不要也罷。”綠袍男子開口說完,又開口道:“不過有時候真羨慕你這樣修行所謂大道的,嘴上永遠(yuǎn)掛著些玄而又玄的東西,世上的一切,好像都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那綠袍男子一口喝光面前的酒,又開口道:“就像現(xiàn)在這樣,我人還沒到,甚至也沒告訴你我要來,但你已經(jīng)將酒都備好了。”
這句話中暗含的譏諷,灰衣男子還是聽得出來的。
但不知為何,聽到這句話,那灰衣男子卻是苦笑了一下,開口道:“你要來,我保證可以備好酒等你。但如若你不想來呢?“
綠袍男子聽罷,竟然一怔,其實灰衣男子所說的道理很簡單,時空大道,本就是所有修行之中最為玄妙的道門之一。
而這灰衣男子,則是時間大道的極大能者,自然看透了世上絕大多數(shù)的道理,但越是如此,所以才越顯得孤獨吧.....
綠袍男子念罷,站起了身,轉(zhuǎn)身用手撫摸了一下柳樹,開口道:“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樣的人,也不知道你究竟背負(fù)著什么。若是可以,我想或許我能幫忙。”
“沒什么。”灰衣男子開口道。
之后,綠袍男子暗自搖了搖頭,然后沒入了樹中,消失不見。
那原本生機盎然的參天大樹,也在瞬間枯萎,變回了一開始的模樣……
而在他走后沒多久,那灰衣男子突然不住地咳嗽了起來,他用手扶著身后的柳樹,然后突然噴出了一口鮮血。
在那口鮮血噴出的同時,由他體內(nèi),又飛出了幾道可怕的罡風(fēng),如同能夠撕裂空間一般,瞬間朝著四周轟擊而出,那風(fēng)經(jīng)過柳樹,瞬間便將那柳樹撕成了碎末。
而那灰衣男子見狀,連忙雙手合十,口中輕喝一聲:“回。”
只見他話音一落,那罡風(fēng)又倒退著回到了他的體內(nèi),四散的碎末竟然也重新變成了方才的柳樹,若不是他嘴角還殘留著的一點鮮血,這一切都如同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此時他有點虛弱地頹然靠在樹上,抹了抹嘴角的鮮血,自嘲地苦笑了一下。
記憶之中漸漸出現(xiàn)了一個二十幾歲的少年,那個少年風(fēng)姿綽綽,一如謫仙。
那個少年在這世界的上空俯視著眾生,眼中卻沒有眾生。
之后緩緩抬手,無數(shù)大道本源朝他飛馳而去,留下的,只有遍地生靈涂炭和一句:“你們,不過只是螻蟻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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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灰衣男子想到此處自顧自地說起了話:“讓我看看吧,曾經(jīng)自詡天道的你,能不能逃出這個永恒的輪回...”
說罷啊,他抬頭看了看茫茫星空,嘴里呢喃道:“只有二十年時間了....”
說完,他輕輕地放開手中的酒杯和酒壺,就這么讓它慢慢地向那個星球掉落下去,而那原本縈繞在他周邊的風(fēng)也漸漸停息了下來,就這樣一人一樹仿若雕像一般,定格在了那里。
而這片黑暗之中,唯一值得引人注目的,便只剩下那獨自佇立在黑暗之中發(fā)光的小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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