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霜沒說話,卻心里卻說不上什么滋味。對比冷重,她都有些懷疑,這個冷溫真是那老狐貍的親兒子?別是撿來的吧……
木怔怔地接過卷軸,不想那小廝書墨卻在她身前輕聲道:“公子剛吃了藥,這會兒快沒體力了。小的只好親自送來。大少奶奶不要介意。”
冷月霜扯了扯嘴角,心道你一個小廝,攆人也是如此的有水平,她能說她對這里已經絕望了嘛。
“大公子,剛剛我來的時候,冷忠說給我收拾院子去了。想來公子經過剛剛發病,身體不適,我就不打擾大公子休息,待明日大公子好些,我再過來。”既然人家都已經在趕人了,她自是不好再多做停留。
冷溫稍稍頷首,也沒說什么留她的話。從倚竹院出來,冷月霜就拐進了冷忠剛剛讓人收拾出來的小院。
這間小院不大,不過前后五間房,一間正房,左右二間廂房,后頭還有個二間下人住的小房子。
這里以前一直空著,因為實在是太小了,根本不是正經主子應住的院子。
若是冷溫有妾室,估計這里就是給妾準備的。現在住進冷月霜這個童養媳,倒也不算埋沒了她。
三間房的正廳里,還放著三只紅木大箱子,冷月霜打開一看,里面裝的都是她能穿的衣物和布料,也不知是不是冷重吩咐下來的,
原主是作為童養媳嫁進來的,除了現在身上這一套衣服,也沒什么值錢的物什了。
第二天的清晨,冷月霜是沒想到要起來的。
可是外間的房門被人敲得咚咚響,“夫人?夫人!您可醒了?”
冷月霜心氣不順地捂了捂耳朵,可外間的人就是不停手,她忍無可忍,怒吼一聲:“什么事!”
“夫人,您今兒早上不是要和大小姐一起去上課嗎?現在馬上快到辰時了,您還不起嗎?”
“我知道了。”
冷月霜應了一聲,昨兒和冷雨如吵得冷重都出面給她們調節了,今天居然還真讓她去上課?
裂了裂嘴,冷月霜不得不起來了。外間的小丫頭掐的時間很準,等她吃過早飯,走到外肖御醫的院子時,剛好和冷雨如一起進門。
冷月霜看到冷雨如時,還以為這小丫頭定會再和她吵一架呢。沒想到人家居然只對她冷哼一聲,就再也沒說什么。
冷月霜嘴上不說,心里卻暗暗吃驚,看來冷重定是又吩咐了冷雨如,不然她不可能這么聽話,也好,省的她再多費口舌。
冷月霜定了定神,先是向屋子里的肖御醫施了一禮,才道:“肖御醫,這是奴家的拜師禮。”
說罷,冷月霜手一抬,就把昨天冷溫給的那個卷軸雙手奉上。
肖御醫看了一眼好只卷軸,擺了擺手:“這是溫小子叫你給帶過來的吧。老夫教雨如,你跟著旁聽就是,至于能學到多少,就看你自己的了。這畫你就拿回去吧,溫小子能畫一幅畫也不容易,老夫就不奪人所好了。”
這般不客氣,卻又極實在的話,著實讓人尷尬,冷雨如嗤笑一聲:“哼!肖爺爺,咱們開始上課吧。反正我看冷月霜都能給風云王看病了,哪里瞧得起我學的東西!”
“雨如,怎么說話呢。冷月霜,你就坐雨如旁邊,冷家主早已和我說過你的事,以后只要雨如上課,你都可過來旁聽。”
“是,先生。”
冷月霜神色淡淡的收回了卷軸,別人既然不領情,她也范不著上趕著巴上去。
“如兒,三年前你已經學全了基礎,這三年老夫一直著重給你講理著藥理。現在,你說一下黃芪這味藥的作用。”
冷雨如恭聲道:“黃芪,又名綿芪,表虛自汗,陰虛盜汗皆可用之,如陽氣不足所致的虛性水腫,可與防己,茯苓,白術等合用……”
“不錯,再說說黃芪于補腎方面的考證。”
肖御醫手捻著雪白的胡須,面上滿上得意,冷月霜從這位老大夫的眼中,看到了此許的自得之色。
“《湯液本昌》、《本昌蒙筌》里說,黃芪入足少陰名門,足太陰經。《湯液本昌》又說,黃芪補腎臟元氣,為里藥,是上中下內外三之藥。《本草逢源》指出,黃芪,補五臟諸虛。《本草思思辨錄》說黃芪入太陽經故能上至于頭,膀胱與腎為表里,故亦能益腎氣以化陰而上升。”
“不錯,你學得很扎實,雨如你是老夫見過最為靈性的孩子,所以,日后還要刻苦用功。不可驕傲自滿。今天我們講能夠用于黃芪一般經方,驗方……”
肖御醫夸獎,冷雨如又得意了幾分,倒是讓上首的肖御醫有些皺眉。
啪,啪!
肖御醫用戒尺敲了敲桌案,剛剛兩人眼神間的電光石火他自然是看的清清楚楚。
待冷雨如收回目光,肖御醫不動聲色地繼續講課,冷月霜懶得和旁邊這個小心眼的丫頭計較,認真的聽起課來。
比起這位侵淫中醫,已經半只腳踏進了棺材的老大夫來說,不管是經驗也好,還是中醫方面的學識,冷月霜是比不上的。
她正聽得津津有味,卻不知這間房門外,正站著冷家家主冷重。
冷重一早上在外院是真坐不住了。昨天冷雨如和冷月霜吵起來,雖然叫他給壓下去了。
誰的閨女誰知道,冷重怎么可能真的放心女兒和冷月霜在一起學習呢。
肖老的年紀著實大了些,要是那二女在肖老那里再吵起來,年青人沒事,可別把肖老給氣個好歹,所以,冷重一早上,剛剛吃過早飯,把今天的事情往后推了推,就匆匆的來到了肖老的院子。
在門外偷聽了一會,似乎里頭上課上得還算和諧?冷重心里是高興的。
由其在冷雨如條條都答對的時候,人一得意,就會忘形,冷重作為家主,倒不會犯這種錯誤。
不過是手壓在窗戶上,使勁了一點。咔嚓,肖御醫的窗戶就這么被推開了一條縫隙,讓站在外間的冷重身形一頓的同時,與屋子里頭的肖御醫對上眼。
冷重尷尬地笑了笑,就轉身推門進入,“肖老,我來看看我那不肖女學的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