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霜心里暗自地罵了一句果然是個老匹夫,一肚子的花花腸子,臉上卻是依舊平靜無風,“父親不要說了,救治奴家的丈夫,本是我這個做媳婦應盡的責任。我這手急救術(shù),也只應對夫君這種病癥罷了。就是父親不提,我也是要把這法子傳給服侍郎君的小廝!
得了冷月霜的承諾,冷重的臉上露出和藹的笑容,“溫兒媳婦,為父果然未曾看錯了人。這樣吧,那些小廝初學,又無醫(yī)術(shù)在身,想是學不明白的,你為我大兒媳婦,也不能一直傳授下去,一會兒你去溫兒那里,先把這法子傳來溫兒身邊的診治大夫,待會老夫著人再使那位大夫教給溫兒身邊的小廝。”
“這,兒媳謝過父親體量。”
冷月霜說過這話,心里一陣犯惡心,對這個便宜公公又多了一層了解,三言兩語即讓她傳了急法方法,還得讓她感恩戴德,道聲謝謝!
該死的老匹夫!
冷重點了點頭,面帶微笑地道:“自你嫁進來,因著溫兒的身子越發(fā)的病弱了,倒叫你這孩子在府里受了苦楚。老夫多在外院,倒無人提及你的事。這樣吧,今兒老夫做主,你直接搬到溫兒那里,以后溫兒的身體,你可要上心。像今天暈倒發(fā)病的事,以后當盡量小心!
冷月霜被冷重的話噎了一下,心中半喜半憂,“兒媳謝過父親作主。只是兒媳剛剛應下那位王爺?shù)亩景Y,只怕這段時間于夫君的事上,不能盡心盡力!
“無妨,你們總是夫妻,怎可分開二處。我一會叫人給你在溫兒旁邊收拾個院子就是。冷忠,你親自帶著溫兒媳婦去。”
冷月霜倒是被他噎的無話可說了,只好將一口氣暫時咽下去,應道:“父親說得極是。如此,兒媳就去夫君那里了!
這般舉手投足間,就把強要別人醫(yī)術(shù)的行為詮釋得叫人心服口服的,還不得不道聲謝謝的,冷月霜還是第一次看到。
一路憋屈著,冷月霜跟著冷忠就到了冷溫的住所,倚竹院。
這個不大不小的院子,是冷府的東側(cè),古人以東為尊,做為冷府的大公子,雖然體弱,卻仍然住在這間小院,就能看出冷重待這個大兒子還是不錯的。
冷月霜稍稍辨認了一下方向,就知道這個倚竹院離她以前住的下人房挺近的。
想想倒也能明白,原身是沖喜做人家童養(yǎng)媳進來的。
可能在拜了堂之后,冷溫發(fā)病,沒人理她。更無人給她送些吃食之類的,后來也是沒了辦法,只能在這附近轉(zhuǎn)轉(zhuǎn),才尋了個漿洗上的活計,勉強混口飯吃。
“大奶奶,到地方了。再往前那間屋舍,就是大公子的住處。奴才先給您收拾房間去……”
冷忠沒往下說,冷月霜忙連聲道:“去吧去吧。我是大公子的妻,你送到地方就行了。一會兒見著了大公子,我自會親自和他解釋。”
冷忠果然向冷月霜施了一禮,轉(zhuǎn)向旁邊另一處院子。
冷月霜信步進了倚竹院,院靜悄悄的,根本沒幾個仆從,就是有,也在發(fā)現(xiàn)冷忠送她到門口后,不再上前問詢。
抬腳進了正房,冷月霜左右一掃,就看到了冷溫正倒在東頭的屋子里的床上。
“大公子?”
冷月霜輕聲喚了一句。冷溫一愣,抬眼瞧去,竟是他根本不曾見過面的童養(yǎng)媳!
說起這事,還真怪不到冷溫的頭上,沖喜時,他身子本就不好,就是拜堂,也是冷家族親里尋了個族兄弟,抱著大公雞和冷月霜拜堂的。
他那會直接病得人都不清醒了,過后府里也再沒提這事,冷溫一直以為,沖喜沒沖成,人都給送回老家了。這喜事早黃了。
結(jié)果今天突然有人來報,說他媳婦正跟大小姐在一起說話呢。
冷溫稍一琢磨,就覺得不對頭,正好今天他身子骨還算不錯,便扶了個小廝,往下人說的那個地方走。
結(jié)果差點死了!他回來之后,服了藥正倒在床上休息,心臟有病的人,一般是不喜歡熱鬧的,冷溫習以為常的把身邊大多數(shù)小廝打發(fā)了。
只留一個最貼心的。還叫他不許出聲,只在一側(cè)的腳榻守著。
突然間有人喚他,冷溫心里這個煩躁就別提了,不過他平息靜氣習慣了,也只是面無表情的起身。
“何人喧嘩?”
待看到來人,冷溫怔了怔,一時也不知應該對自己這個童養(yǎng)媳說什么好了。
“大公子現(xiàn)在身子可些了?蒙父親大人體量,我以后就要在公子旁邊的小院住下了。”
冷月霜最先開口,冷溫只覺尷尬的氣氛一掃而空,“你叫月霜是吧。我身子不好,倒是不奈別人打擾,一會兒我叫幾個小廝幫你收拾一下院子。另外,剛剛忘記謝過你了,沒有你,這一次發(fā)病,我怕是真得叫閻王請去喝茶了。”
“公子說笑了,我那兩手也不過是急救罷了,想來父親那一手金針之法,也能將你救過來!
冷月霜說得謙虛,冷溫卻不敢真就當真。他自小就是這個樣子,那會還沒現(xiàn)在嚴重呢,可也沒聽說哪位大夫手上有這種急救之法。
冷溫是真想謝謝冷月霜,突然間,他想到了小妹冷雨如說過冷月霜似是要拜肖爺爺為師,想到冷月霜童養(yǎng)媳出身,自是身無長處。
便一指自己身邊的柜子,“書墨,你把我?guī)自虑皩懙哪欠鶜q寒三友拿來!
冷月霜愣愣地看著冷溫指使著身邊的那個小廝給他翻箱倒柜。根本就沒反應過來冷溫想干什么。
只一個人站在原地,有些略略尷尬。這時,書墨終于把那一個卷軸捧了過來。
“公子,尋到了!
冷溫不接,一指冷雨如的方向,“把那歲寒三友給大奶奶。”
說罷,冷溫沖著冷月霜解釋道:“你明日去拜師,總不好什么不帶。雖然肖爺爺與我冷府并不外道,可空手上門,好說不說聽。這卷書畫為我親手所畫,雖不珍貴,但也代表著我的心意,你為我妻,二人一體。送上我的書畫,想來肖爺爺也會更盡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