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唐婉以前就聽人說過，說她媽出生于書香世家，后來因種種矛盾，跟家里斷絕關系，不再來往。

她媽以前喜歡畫畫，畫派偏向于齊弘安老師，而且齊弘安老師之前還去祭拜過她媽……

種種跡象表明，齊弘安老師是她外公這事，應該屬實。

唐婉好不容易消化完這個消息后，轉頭，欲言又止地看著齊佳欣，準確地說，是她已經有點凸起的肚子。

她跟小磊不知道齊弘安老師是他們外公，但他總知道他們是他外孫跟外孫女吧？

當初齊佳欣跟小磊交往的時候，他就不阻止？

唐婉現在明白，她爸為什么一再讓她弟跟齊佳欣分手，還讓她打胎了。

齊佳欣這會兒比誰都要難受，她在原地怔怔地坐了一會兒后，站起來道：“告辭了。”

然后轉身就走，臉色十分難看。

“你等下。”唐婉跟著站起來，喊住她，“我送你。”

齊佳欣現在看著狀態很不好，她擔心她路上出什么事的話，小磊還得擔心。除此之外……齊佳欣還是她有血緣關系的親戚。

“季特助已經在樓下了，他會送齊小姐，你留在這。”簡明澤拉住了唐婉，而齊佳欣已經開門離開了。

唐婉轉頭，看向簡明澤。

不用她問，他主動解釋道：“半小時前，我通知季特助過來接人。”

早在齊佳欣說要找唐磊的時候，他就已經料到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了。

“嗯。”唐婉這才坐下。

簡明澤跟著坐下，他們該談談他們之間的事情了。

“還要離婚嗎？”他問。

唐婉睫毛顫了顫，暫時把注意力從她剛知道的外公那兒拉回來。她雙手絞在一起，低聲道：“我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跟你離婚。”

聞言，簡明澤眸光閃了閃，“那……我小時候那些事情呢？”

他說這話時，聲音還算平靜，但手指卻攏在一起，因過于用力，而指節泛白。

唐婉沒立刻回答。

簡明澤手松開，又再次攏在一起。濃密的睫毛在他眼下投下一片陰影，斂去了他眼底的神色。

沉默肆意蔓延，安靜壓得人心發慌。

簡明澤打算轉移話題，不再為難唐婉的時候，她率先打破了沉默，“你解釋啊，你不解釋，我要怎么信你？”

聽此，簡明澤回頭看著她，聲音很輕，“我沒證據。”

說到這兒，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我跟你說的話，在其他認識權明澤的人跟前，就是謊言。你不怕我騙你嗎？”

“你騙一輩子，不就成真的了？”唐婉艱澀道。

她這些天反復思考這個問題，既然放不下，她愿意去相信他。

哪怕被騙，她也認了。

只要他騙得認真些，別讓她知道真相就好。

簡明澤聽到她的回答，先是一頓，隨后嘴角壓不住地上翹。他親昵地刮了下她的鼻子，“不會騙你。”

以后都不會再騙她。

簡明澤站起來，突然問道：“你覺得簡家那些人怎么樣？”

他們兩個在說他小時候的時間，他怎么突然問到簡家人身上了？

唐婉回想了一下后，才說道：“他們好像挺怕你的，你爸媽對你……好像還可以，你妹妹說話不好聽，但是對你崇拜。其他人接觸不多，不太了解。”

簡明澤聽到她的回答，笑了笑，眼底隱隱帶著冷意和諷刺。

見狀，唐婉問，“怎么了？”

“沒什么，只是想起些不愉快的事。”簡明澤垂眸看著她，神色晦暗不明，“你先說權煜給你的資料上有些哪些事，我再解釋。”

他走過去，接了杯水，喝了幾口后，才說道：“那幾年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我自己都記不太清楚。”

唐婉攥了攥衣角，簡略道：“就是超市盜竊、打架斗毆，上課看……看……”

她有些說不出來。

“有什么說什么就可以，說的人多了，你再重復一遍，也沒什么。”簡明澤在唐婉跟前始終是溫潤紳士的，可此時神色卻顯得異常淡漠。

他眉宇間染著的隱晦戾氣，讓她感覺很陌生。

簡明澤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他嘴角淺淺勾了勾，好似剛剛那些都是唐婉的錯覺。

“還有上課看不良書刊、猥褻女同學女老師跟……弒母。”唐婉說到最后兩個字時，放低了聲音。

簡明澤嗯了一聲，卻遲遲沒再出聲。

他緊緊攥著拳，手背上隱有青筋擰起。

將這一幕收在眼底，唐婉站起來道：“如果不想說，你不用逼自己。”

“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沒什么。”簡明澤笑了笑，漫不經心道：“偷東西是真的，因為沒吃的沒用的。”

“打架斗毆是真的，曾經把人打進醫院。重傷的那個人打了阿浩，阿浩那次險些挺不過來。”

他也差點挺不過來，只是這種話，沒必要跟唐婉說，再讓她為那些事揪心。

“看黃書跟猥褻是假的，女同學是有人買通栽贓的。女老師那次是單純誤會，只是我‘名聲在外’，她又是剛畢業的人，沒有處理好。”

簡明澤說到這兒，停了下，才壓著聲音繼續道：“殺死養母的事情是真的。她該死。”

他說到后面時，已經背對著唐婉，眼底盡是血絲。

只是這么簡單地說一下，就像是耗盡了簡明澤全身的力氣。但他轉過身看著唐婉時，已經恢復云淡風輕的模樣。

“還有什么想問的嗎？”

唐婉看著他這樣子，明明他一點都不介意的樣子，可她覺得心里說不出的難受。她走到他跟前，抱住他。

簡明澤遲疑了一下，才反抱住她。

那顆焦躁不安的心，這一刻突然安定下來。

“你小時候，他們……苛待你了嗎？”唐婉難以想象，當今社會缺吃的跟用的，是什么概念。

別說權家那樣的人家，就是普通人家里，也不至于少孩子吃的喝的。

簡明澤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是。”

“除了缺吃的喝的，你女同學栽贓你猥褻，是不是也是你養母做的？”唐婉問道。

簡明澤正要回答，手機震動聲響起。

手機在桌子上嗡鳴，上面顯示著備注，季梓楠。

唐婉松開了簡明澤。

電話接通，季梓楠在那邊道：“簡總，您撞人的事上新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