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毫不猶豫地點了下頭。
竟然真是她做的……
封牧臉一下沉了下來,只覺得心臟如同無數(shù)蟲蟻啃噬一般,疼痛難忍。
他手指攏起,艱難道:“之前家里那些攝像頭確實是你安的?”
“不!碧仆駬u搖頭,然后在他期冀的目光中,含笑道:“我裝的攝像頭在你讓我檢查的時候,就已經(jīng)全拆下來了。后面你檢測出來的那些攝像頭,都是別人裝的!
只是到底是誰裝的,她還沒有思緒而已。
大概是為蔣曉曉善后的那個人裝的吧。
封牧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這就對了,那天發(fā)生的一切事情就都可以解釋通了。
他眼尾染上一抹猩紅,終究還是不甘心,“你說只要我找到那個手機,就……”
不等他說完,唐婉便打斷道:“只是隨口說說而已,誰知道你卻認了真。”
她說話時面上染著笑,不是平日里那種完美虛假的笑容,而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愉悅。
今天他淪落到如此地步,她是真得很高興。
封牧從未想過,只憑借這么一件事就獲得她的原諒,只是想盡可能地減少她對他的惡感。
可當初讓他找手機,原來只是一句戲言。
封牧睫毛顫了顫,下頜緊縮,“新聞……是你一手推動的?還是簡明澤讓你做的?”
“當然是我自己。”唐婉干凈利落道。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她一個人的意思。
“為什么?!”封牧停頓了一下,痛苦道。
唐婉聽著這話都想笑,“封牧,封總,封二少爺,你問這句話的時候有想過我去世的父母嗎?有想過我跪在地上求你嗎?有想過我弟弟被你關(guān)到監(jiān)獄,我朋友因你險些嫁給糟老頭子嗎?”
他過去做的那些事情,就都選擇性忘記了嗎?
封牧望著她滿是恨意的目光,唇瓣動了動,最終沒有說出什么辯解的話。
實際上也沒什么好辯解的。
盡管其中一些事情不是他做的,可他對她造成的傷害是實打?qū)嵉摹?
兩個便衣看了眼時間,走到他身旁。
到處都是人,封牧想再說些什么也不合適,他把思思塞到唐婉懷里,“照顧好她!”
思思看到他們兩個吵架了,但還是想跟唐婉親近。
小人兒到她懷里后,便摟住了她的脖子。
“你的女兒,我有什么義務(wù)幫你照顧嗎?”唐婉看著小人兒眼巴巴的樣子,心軟了一下,但還是一點點掰開了她的小肉手。
以往她被封牧用小磊跟瀾瀾要挾也就算了,難道現(xiàn)在還要去在意封牧跟蔣曉曉孩子的感受嗎?
她不會縱容自己這樣心慈手軟。
唐婉壓下心中那股莫名的心疼,沒再看小丫頭染上淚光的眸子,也沒再理會封牧,轉(zhuǎn)身就走。
小丫頭嘴一撇,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見狀,封牧蹲下身子,給她擦掉眼淚,只覺得心臟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緊緊攥著,幾近窒息。
這可是他們的親生女兒啊,她怎么能對她這么狠心?
封牧第一次體會到酸澀的味道。
“爹地不哭,思思不找姨姨了!毙⊙绢^雙手捧著他的臉,笨拙而小心翼翼地給他擦眼淚,視線卻控制不住地去尋找唐婉的身影。
封牧吐出一口濁氣,起身,“回家好好吃飯,爹地一會兒就回去了!
他把思思交給魏榮,又回頭看了眼唐婉的方向,跟便衣離開。
來參加聚會的人都非富即貴抬頭不見低頭見,自持身份沒有說什么,只是或冷漠或嘲弄或嫌棄或厭惡地看著他離開。
而外面那些義憤填膺的群眾們顯然沒有什么擔(dān)憂,在封牧出來的那一刻,便有無數(shù)討伐聲響起——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支持封牧死刑!”
“至純白蓮蔣曉曉,瞎眼黑心封家牧!”
“傻逼,去死吧!”
起初只是有人叫罵,很快有人開始砸東西。
甜筒、奶茶、蔬菜……基本上手里有什么,就砸什么。保安跟特警努力維持順序,可激憤的人群還是不斷有東西砸出來。
封牧昂貴的西裝上沾染了奶油,還有菜葉掛在他頭上……雜七亂八的東西堆積在一起,形成難以言喻的味道。
可最難忍受的并不是這些,而是尊嚴上的踐踏。
封牧從小到大都是人中龍鳳,被人仰視,還從未有過如此狼狽的經(jīng)歷。
他可以彎腰拿手遮臉,盡量回避這些東西。但他自始到終腰桿挺得筆直,目視前方,不曾有半分畏懼。
只是心中不免更加后悔。
連這些外人都對他曾經(jīng)做過的這些事情這么憤怒,那唐婉呢?
想她當初重度抑郁癥,他竟然還覺得她只是為了吸引他的注意……他究竟有多愚蠢?
封牧自嘲一笑,心一抽一抽地疼。
而就是他笑的時候,有記者拍下他的照片,迅速編輯好新聞,發(fā)送到網(wǎng)上。
#封牧風(fēng)波后首現(xiàn)身,滿臉笑容不知悔改#
新聞剛發(fā)到網(wǎng)上,便成為熱點新聞,憤怒網(wǎng)友們的評論幾乎要掀翻網(wǎng)站——
“他這是仗著有封家做靠山,根本不怕被警察查吧?”
“樓上別胡說,警察已經(jīng)說在調(diào)查這件事了,會盡快給出調(diào)查結(jié)果!
“害死岳父岳母,跟大姑子搞在一起,百般為難自己的妻子,甚至害死了自己兩個孩子……世界上怎么會有這種心狠手辣的男人?希望有關(guān)部門可以嚴懲!
“看他笑就知道,這種人根本不可能悔改!”
因知名度過大,各大網(wǎng)站上抨擊封牧的聲音要遠大于蔣曉曉。
封氏集團公關(guān)部嘗試過刪新聞,引導(dǎo)輿論導(dǎo)向,盡量把禍水引到蔣曉曉身上……可好幾個敵對公司也在中間攪混水,這件事熱度非但沒能降低,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
封老太太得知此事時,正在友人家中夸封牧。
一五一十聽到這件事后,她當即血壓飆升,被送到了醫(yī)院。
而這件事跟著上熱搜,給封牧諸多劣跡中又增添了一筆。
唐婉從網(wǎng)上看到這些消息時,距離封牧離開酒店不過半小時。
她為封牧終于開始有所報應(yīng)感到痛快,卻又不自覺有些感慨唏噓:哪怕封牧死了,他們唐家曾今的幸福日子也回不來了……
唐婉壓下這些紛雜的想法,拿著包,在何夢雨康彤陪伴下離開。
只是才走到門口,便有記者蜂擁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