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齊海眼睛發亮，咕咚咽了口口水。

封牧看他這貪婪的樣子，覺得厭惡，卻還是答道：“一個讓你滿意的價格。”

像他這種大佬級別的人，出手肯定會很闊綽，也不知道會給多少錢。

齊海心臟砰砰砰跳動，壓著激動，把他之前想用來要挾蔣曉曉的一個秘密說了。

“我知道她跟一個叫劉漢義的男人見過面，她讓那個男人做了什么我不知道，但她給了那個男人一大筆錢。現金！轉賬記錄根本查不到！”

齊海說到激動處，唾沫星子亂飛，“她花十五萬，呸，只能說是五萬，雇我騙人。給了那么多錢，肯定讓那個人辦了什么大事！”

他身旁的男人拽了下他，給他使眼神，示意他別說了。

但齊海現在手頭正缺錢，壓根不想理他，“你別搗亂，等我拿到錢，就能還你，你女兒上學學費就不用愁了！”

說完，齊海沖封牧討好道：“我爆的這波料，您還滿意嗎？”

“滿意。”封牧拿出手機，眸色晦暗不明，“說吧。”

“什么？”

“銀行卡號。”

齊海說完沒多久，手機便提醒到賬三百萬。

“謝謝謝謝謝謝！！！”齊海激動地差點跳起來，拽著旁邊的男人就走，生怕封牧后悔。

兩人漸行漸遠，只有對話聲隱約傳來——

“雖然你欠我錢，做的事也不仗義，但作為你以前的朋友，我得提醒一句：海子，這錢我覺得不太對勁，你最好再退回去。”

“啰啰嗦嗦干什么呢？我欠你的那幾萬塊錢，這就轉過去。”

后面的話，便不怎么聽得清了。

封牧看著他們的背影，抿抿唇，撥出去一個號碼。

“我的私人卡剛剛轉出去三百萬，起訴那個收款人，說他詐騙。不接受和解，關的年限越長越好。另外，追回的贓款，給被他打進醫院的那個男人。”

他交代完，掛了電話，心情遠不如表現出來得這么平靜。

封牧覺得，此時大概沒有人能切實理解他的感受。

他好不容易說服自己，他就是愛上了一個心狠手辣的女人，大不了他以后看著她，不讓她有為非作歹的機會。

可現實卻給了他重重一巴掌：

他所認為的壞女人，突然一下成了受害者，而他很有可能，被真正的壞女人利用，做了很多傷害她的事！

病房門沒關，封牧抬頭，看向病床上的唐婉，恰好對上她似笑非笑的目光。

她并沒有說什么，更沒有做什么過分的事。

可他就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一樣，收回視線，不敢再看她。

封牧第一次覺得面對一個人這么難，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深呼吸一口氣，才進去。

他等著唐婉先開口，可她壓根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過了幾分鐘，見他不說話，唐婉干脆閉上眼睛。

病房里死一般靜謐，落針可聞，唯一剩下的，便只剩下兩人輕微的呼吸聲。

空氣中似乎有一根無形的繃緊的弦，只要稍稍再加一點力氣，哪怕只是一縷風，它都像是要斷了。

“你……你給我看的視頻，找誰拍的？”最后，還是封牧打破了沉默。

聽此，唐婉猛地睜開眼睛，譏諷道：“所以，你還是信了蔣曉曉的話？”

“你覺得我像是那么蠢的人？！”被她誤會，他臉色十分難看。

但他因為這個發這么大的火，卻讓唐婉覺得好笑。她坐起來，拿著枕頭墊在身后，歪頭看著他。

“是啊。你以前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會一口咬定錯在我。哪怕事實跟證據擺在你面前，你都跟睜眼瞎一樣，固執地認為是我想害你的好曉曉。”

唐婉頓了一下，緩緩道：“哪怕受傷的人是我，她從頭到尾連根頭發絲都沒傷，你也會讓我跟她道歉，還懲罰我。不是嗎？”

其實一開始，封牧對她也沒有這么惡劣，她甚至能感覺出來，他一開始對她是有好感的。

可自從所謂的‘她給他下藥，爬山他的床’，還有‘她找人強暴、撞傷蔣曉曉’的事情發生后，她在他心里就成了一個罪大惡極十惡不赦的女人。

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他都開始想當然地以為是她的錯。

封牧迎著她譏誚的目光，有心反駁，卻發現她說得都是事實。

他緊攥著拳，如鯁在喉，胸口陣陣發悶，近乎窒息。

“她設計你不錯，可你也在算計她，你別轉移話題……”封牧難得在她跟前這么沒底氣。

唐婉嘖了一聲，“怎么一開始蔣曉曉那些拙劣的小手段你都發現不了，一到我的事情上，你就這么精明呢？”

她沒有否認。

封牧喉結滾動了下，聲音和平時相比，有些輕，“你都錄下視頻作證據了，后面沒必要再拼著命不要，做戲給我看。”

視頻里也有她跳下水救人的場景。

即便知道周圍那么多人，她不可能真得出事。

但一想起她在水里掙扎幅度越來越小的畫面，他便覺得好似有水四面八方涌來，堵住了他的眼耳口鼻。

“得了吧。”唐婉說道：“你要是不承認視頻上的人是蔣曉曉，我最起碼還可以說，我拼命救人了，這不是我設計的。不然……呵。”

她冷笑了一聲。

封牧下意識反駁道：“我不會不承認的！”

“如果不是蔣曉曉意外露出那個耳墜，你會相信視頻上的人是她？到時候恐怕你給她找借口，把她自己找得都多！”唐婉不屑道。

這一點她確實沒說錯。

封牧已經從心里認定蔣曉曉是個好人，所以遇到這種事情，他第一個念頭，就是有人在栽贓陷害。

他今天不知第幾次被她說得啞口無言。

封牧覺得，以前大概有很多事情也是他誤會了。

他想問她，到底有哪些事，她是被冤枉的。可這個答案很可能是他想拒絕的。

一片沉默中，封牧幾次張口，終于鼓起勇氣，“唐……”

砰砰。

有人敲了兩下門，緊接著啪嗒一聲，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簡明澤只穿了間白襯衫，西裝褲，拎著一堆東西，神色淡漠地站在門口。

“沒打擾到你們吧？”他嘴里這么問，人卻很自覺地走了進來，順手把門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