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針孔攝像頭沒多大重量，但要是十個加在一起，砸在身上有些疼。

唐婉低頭看著嘩啦啦掉落在地上的攝像頭，冷漠道：“又不是我裝的，你砸我做什么？”

“不是你裝的？那你是在為誰做掩護？嗯？”封牧一字一頓，眸底染上濃濃戾氣。

“我沒為誰作掩護。”

“那你能解釋下為什么騙我說，其他地方沒有攝像頭嗎？”

唐婉迎著封牧犀利的目光，手指微攏，漫不經心道：“沒用過這么高端的設備，出現點差誤而已。”

如果知道別墅里還有其他人裝的攝像頭，她一定認真檢查，那樣也不至于現在替人背黑鍋。

不過現在說什么都晚了，只能見招拆招。

“呵！”封牧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冷笑譏諷道：“撒謊都不打草稿。唐婉，你說的十個字里面，能有一個字是真的么？”

“你不用說這么多擠兌人的話。你不相信我，找人采集針孔攝像頭上面的指紋，做鑒定就好。但凡上面有一枚我的指紋，那我也就認了。”

唐婉說得信誓旦旦，不見半分心虛。

見狀，封牧緊抿著唇，眸色漸深，一時根本分不清她說的是真是假。

四目相對，氣氛陷入僵持。

客廳內落針可聞。

蔣曉曉在封牧上樓查攝像頭的時候，就蹬蹬蹬跑出來了。她見白末和封牧此時正在對峙，心中又是期待又是焦急。

她巴不得封牧趕緊把白末趕走。

可她站在樓上，離得遠，發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此時也不好說什么。

有蟑螂的事情在先，蔣曉曉擔心偷雞不成蝕把米，反倒把火引到她自己身上。所以，即便再焦躁，她還是選擇了觀望。

而這時，門鈴聲突然響起。

蔣曉曉希望封牧或者白末去開門，人多了，局勢混亂，她夾在中間說一兩句話，也不會引人注意。

但封牧只是往門口瞥了一眼，便收回視線，繼續盯著白末。

白末連門口都沒看，顯然更不可能去開門。

蔣曉曉糾結再三，假裝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在封牧注視下，戰戰兢兢過去把門打開了。

門外站著的是唐磊，他穿著套黑色西裝，面上沒什么表情。

不過將近兩年的時間而已，他像是一下子從少年成長為男人。

唐婉視線在他身上頓了下，挪開，心臟像是被幾只螞蟻啃噬，一下下發疼。

他本該有優渥的家世，上頂尖大學，是其他人眼中的天之驕子。卻因她的連累，被迫成長，如今連笑都不會了。

封牧見她這樣，皺了皺眉。

他看向唐磊，冷聲道：“你怎么來了？”

“有份文件需要你簽字。”唐磊說話時，心虛在眸中稍縱即逝。他視線在地上的攝像頭上停了下，身體不由得繃緊。

他是從監控視頻上發現攝像頭被拆，才匆匆趕過來的。

“拿過來。”封牧跟他要過來文件，直接翻到需要簽字的地方。

這期間，唐婉目光沒離開過唐磊。

他不喜歡唐婉，也不喜歡白末，她連接近他的機會都沒有，已經許久不曾見過他了。

唐磊察覺到她的注視，猛地抬頭。

四目相對，唐婉愣了一下，下意識別開頭。

而她驚慌之下不由自主的反應，讓唐磊覺得很熟悉。有那么一瞬間，他覺得這個叫白末的女人，和他姐驚人的相似。

但很快，他就打消了這個懷疑。

他姐如果活著，即便會瞞著他，也不可能瞞著瀾姐。她已經死了，他不可能像封牧一樣，白日做夢般幻想她還活著。

“你在看什么？”封牧見唐磊一直看唐婉，皺著眉擋在她身前。

唐磊見他這般維護白末，心中不由怨恨。

他當時可從沒維護過他姐！

但唐磊面上卻平靜道：“在看地上那些攝像頭。”

在封牧反應過來之前，他蹲下身子，拿起那些攝像頭，“這是設備老化你不要了嗎？方不方便給我？”

他裝攝像頭的時候，戴了手套，但不確定之后有沒有在上面留下指紋。

現在他碰一下，哪怕上面有他的指紋，也好解釋。

“有用，你放下。”封牧蹙眉，“怎么要撿別人不用的東西，錢不夠了？我一會兒再給你轉筆錢。”

“我以前花錢大手大腳慣了，工資不夠花。謝謝封總。”唐磊不卑不亢道。

“以后沒有錢直接告訴我，別等我問再說。”封牧擔心一會兒忘了，直接拿出手機，打算給他轉十萬。

但十萬塊錢對一個曾經的公子哥來說少了點，他關閉轉賬界面，聯系助理，給唐磊賬戶上轉一百萬。

唐婉看著這一幕，心情格外復雜。

她活著的時候，他們兩個水火不容，她‘死了’，他們兩個反倒其樂融融？

封牧跟助理交代完，把文件還給唐磊，“還有事嗎？沒事就走！”

“我看地上這些攝像頭也不像是全新的，封總還想拿他們做什么？”唐磊問道。

“沒什么。”封牧眸色沉了沉，“只是有人在家里裝了不少攝像頭，監控我而已。”

聽此，唐磊顯得有些吃驚，“紫苑居這邊平時也沒幾個人來，會是誰裝的攝像頭？有懷疑的人嗎？”

封牧繃著臉，沒吭聲。

一旁，蔣曉曉忍不住道：“肯定不是我們家里人自己裝的。”

說完，她暗示性極強地往唐婉那兒瞥了一眼。

唐婉巋然不動，早就習慣了她這樣挑撥離間的做法。

然而——

“我和曉曉姐一樣，覺得是來歷不明的人做的。”唐磊突然開口。

他遠沒有蔣曉曉做得那么隱晦，說話時直接盯著唐婉。

唐婉冷漠的表情因他的話出現龜裂，指尖不受控制地顫抖了下。

她僵硬轉頭，看向唐磊。

他卻連神色都沒變一下，毫不留情譏諷道：“有些人跟唐婉是朋友，難道還能是什么好東西？”

小磊怎么就對她有這么大惡意？唐婉面上血色一點點褪去。

封牧見狀，皺了皺眉，薄唇動了下，卻沒出聲。

“是吧，曉曉姐？”唐磊扭頭問道。

蔣曉曉平日里警惕性很強，對誰都是三分真七分假，但只要和她一樣討厭唐婉和白末的，她便不由自主降低幾分警惕心。

因為他近來一直說唐婉不好，她基本上不怎么不防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