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渾渾噩噩回到住宅，腦子里滿都是唐磊冷漠的眼神。
換個身份重新和他認識也好，至少他不會恨一個‘陌生人’，不是嗎？
她找借口安慰自己，可胸口卻仍舊一陣憋悶。
“封牧發現了？”簡明澤看見她的臉色，皺眉道。
唐婉搖搖頭，精神疲憊地癱在沙發上。
他想問那怎么回事，但視線猝不及防觸及到她脖子上的紅痕，他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嗓子里。
“復仇，就一定要把自己也搭上去嗎？”
簡明澤逼著自己挪開視線，聲音和平時相比，略顯低沉。
聽此，唐婉無奈地笑笑，“我跟封牧實力懸殊，如果連自己都不舍得搭進去，還談什么復仇？這不是搞笑嗎？”
沉默。
氣氛一點點凝結。
唐婉這才反應遲鈍地意識到，簡明澤的情緒不太對。
她直起身，小聲道：“怎么了？”
“你為過去復仇，那現在那些關心你的人呢？你做一些事時，有考慮過他們的感受嗎？”
簡明澤彎腰，和她平時，目光深邃而復雜，和平時不太一樣。
唐婉一愣。
她以往只想著報仇雪恨，從未考慮過其他問題，突然被這么一問，有些懵。
簡明澤一看她這樣子，就知道她不曾想過她家人還有方瀾之外的其他人……包括他。
他倏地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簡明澤？”
唐婉不太明白，他怎么了，只知道他的情緒不大對勁。
“累，先去休息了。”
簡明澤直起身，頎長的背影染著些許落寞。
唐婉想叫住他，問問怎么回事，可最后只是張了張嘴，卻未出聲。
像簡明澤這種人，除非他自己想說，否則她別想從他嘴里問出什么。
他最近偶爾情緒陰晴不定，不過過一會兒，他自己就調整好了。
她發愁的，還是小磊那邊。
嘟。
嘟。
嘟。
這時，手機接連震動了幾聲。
一條是銀行卡提醒消息，封牧給她轉了兩千八百萬。
三千八，她還能理解為，他在罵她三八。轉兩千八百萬，是個什么操作？
唐婉微微挑了下眉梢。
剩下兩條，是他發過來的微信消息。
“雙方合作，你不是一直嫌我讓利太少？”
“現在過來，合同方面，我會讓法務部的人按照你的要求修改。”
這個條件，算在唐婉意料之中。
封牧唯一值得人夸獎的一點就是，當他覺得對不住什么人時，他一定會想方設法彌補。
也不知道等他知道她的身份，發現她拿著他給的錢，報復他時，會是什么感覺。
唐婉勾勾唇角，暫且把唐磊的事放到一旁，回復了個好。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她起身，拎著包準備出門。
而這時，簡明澤剛好穿著睡衣出來了。
見狀，他沉聲道：“這么晚了，去哪兒？”
“見財神爺。”
唐婉走到門口，把包放到一旁，彎腰穿鞋。
沒得到回應，她回頭，見簡明澤不明白，好心情地解釋了一句，“封牧上趕著送錢，哪兒有不收的道理？”
“你需要多少錢？”
簡明澤卻不像她那般高興，甚至臉色有些難看。
她需要多少錢，他可以給她。
唐婉穿好鞋，直起身，認真道：“我不差錢。”
不差錢為什么還要為了錢，去見封牧？簡明澤眉梢微蹙。
“簡明澤……”唐婉捏了下眉心，“你……是不是覺得我用身體換錢，和妓女沒什么兩樣？”
她沒跟封牧睡，可為了讓他相信，他和她身上都有她故意掐出來的紅痕。
簡明澤應該也看到了。
“以后別再用這種字眼形容你自己。”
簡明澤聽到妓女兩個字，心突然刺疼了一下。
他早就說過幫她，如今卻在這質疑她，也怪不得她會問出這種話。
“如果必須上床，做好保護措施。”
簡明澤手指微攏，深呼吸口氣說道。
唐婉笑了笑，答：“好。”
他大概不知道，她決定復仇后，就已經結扎了。
她這種人，實在不配做母親。
“萬事小心，解決不了，就想辦法找我。”簡明澤走上前，把她刻意解開的兩顆襯衫扣子，用力系上了。
“好。”唐婉抱住他，低喃道：“簡明澤，謝謝你一直幫我。”
她媽沒有看錯人。
簡明澤看著懷里的人，身體微僵，而后，面色不大自然地把她推開了。
唐婉也沒再墨跡，她沖他揮揮手，拎包出門。
她問好封牧地址，開車趕過去。
到那兒的時候，唐婉才發現，是一棟陌生的別墅。
她是唐婉時，除了紫苑居那邊的婚房，封牧從不曾讓她去過他名下任何房產。
如今她換了張臉回來，倒是能進他其他房子了……
唐婉在別墅門口站了會兒，壓下翻涌的情緒，按門鈴。
門很快打開了，封牧站在門口。
他已經換了身衣服，而且看樣子，好像特意打扮過。
以前他就是參加再重要的合作，也不曾這么隆重過。現在他這樣鄭重其事，唐婉只覺得諷刺。
“請進。”
封牧看著她，目光幽幽。
唐婉覺得他今天晚上有些不對勁，不過她剛在他不同意的情況下，‘睡’了他，他對她態度有所改變，也實屬正常。
她嗯了一聲，腰肢款擺，進了別墅。
封牧在她身后，把門關上了。
進來后，唐婉才發現，這里簡直就是紫苑居的復制品。準確地說，是紫苑居一開始的樣子。
不過也就是乍一看，比較像而已，很多設計和擺件，和她當初設計的不一樣。
封牧當初不是很討厭他們的婚房嗎？
那為什么還要在她‘死’后，依葫蘆畫瓢地照做一個？
唐婉發現，她很多時候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這次的項目，封總打算在哪兒給我好處？”唐婉坐在沙發上，很自在地給自己倒了杯茶。
封牧緊跟著坐在她身旁，冷漠道：“你想要什么好處？”
他的靠近讓唐婉不舒服，她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挪，笑道：“封總這話，我都要覺得，我提什么條件，你都會答應了。”
她這話也就是隨口一說。
封牧在覺得虧欠人的時候，會想辦法彌補對方。
可不管是不是彌補，他都是做決定的那個人，絕不會讓對方占據主動性。
她也不認為，他會任由她獅子大開口。
然而，封牧卻想都不想地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