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不能。”
封牧靠在椅背上,說得斬釘截鐵。
聽此,唐婉瞳孔微縮,蹭得一下站了起來。因她的動作,椅子跟地面摩擦,發(fā)出刺耳尖銳的聲音。
“你想做什么?”封牧直起身子,雙手搭在桌子上,聲音涼薄。
唐婉努力調(diào)整情緒,可開口還是忍不住拔高了聲音,“為什么不能?!”
她只是要求跟小磊通個電話而已,這個要求過分嗎?
“沒有為什么,我說不能,那就是不能。”相比她的憤怒,封牧顯得云淡風(fēng)輕。
她咬牙盯著他,他冷冰冰回視。
沉默中,氣氛顯得劍拔弩張。
見此,蔣曉曉瞅瞅這個,看看那個,清秀小臉上盡是擔(dān)憂,但心中卻滿是喜悅。鬧吧,他們鬧得越僵越好!
最后,還是唐婉率先挪開了視線,認(rèn)輸服軟。
“求你了,讓我跟小磊打個電話吧,我不放心他。”
除了服軟,她別無他法。沒了唐家,她只能逞兇斗狠,而這兩樣她都玩不過封牧。
“只有唐磊給你的一條錄音,你聽還是不聽?”封牧拿出手機,扔到桌上,根本沒給她多余的選擇。
蔣曉曉在聽到錄音兩個字時,便是一愣,神色略顯微妙。
而唐婉盯著手機,手指攏起,松開,再次攏起。怒氣在體內(nèi)四處涌動,可她最后還是認(rèn)命地拿起了手機。
她怕再耗下去,連聽這條錄音的機會都沒了。
“姐姐,我沒事,一切都很好,你別擔(dān)心。”唐磊的聲音很陽光,就像姐弟兩個關(guān)系很好時那樣。
唐婉被困在別墅那場大火時沒哭,車禍做完手術(shù)疼得撕心裂肺時,也沒哭。
但聽到這句話,眼淚不受控制地順著臉頰流下。
姐……?
他喊她姐,是原諒她了嗎?可她害得他家破人亡,如今連他的前程都給毀了,他怎么能這么輕易地原諒她?
這個傻小子,他心這么軟,要是她哪天熬不下去了,他可怎么辦!
封牧還是第一次見她哭,他眉梢緊蹙,身體不自覺繃緊。胸口像是被浸水的海綿堵住了,憋悶異常。
唐婉狼狽地擦了下眼角,顫抖著想要再播放下錄音。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點下去,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伸過來,把手機奪走了。
“手機給我!”唐婉視線順著手機挪到封牧身上,要是換個人,她會直接上去搶!
然而,他冷漠地睨她一眼,把手機收起來了,“該聽的,你已經(jīng)聽完了。你的愿望我滿足了,以后別再拿肚子里的孩子威脅我,我的耐心沒那么多。”
封牧走到蔣曉曉身后,推著輪椅往外走。
見狀,唐婉一急,拉開椅子,疾步跑過去,張開胳膊攔住了他們。
“就、就讓我再聽一遍小磊的聲音,行嗎?”她乞求地看著封牧,低聲下氣道。
封牧不為所動,冷硬道:“讓開!”
“封牧,我就只——”
唐婉企圖說服他,但還沒說完,就被他不耐煩地打斷了,“讓開,聽不懂人話嗎?”
“呵,能,當(dāng)然能。”唐婉凄涼一笑。
為什么只是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他都要這樣為難她?是不是只有她痛苦,他才會高興?
封牧等了一會兒,見她還沒動,面色又冷了幾分,“能聽懂,還不讓開?”
“這就讓。”唐婉低著頭輕說了一句,緩緩閃到一旁。
然而,在封牧經(jīng)過她身旁時,她突然抓起桌上剛燒開的開水,猛地潑向蔣曉曉。
她真是受夠這一切了!
既然偵探也無法幫她找到能夠拆穿蔣曉曉的證據(jù),那她就自己來!
只要她能證明蔣曉曉的腿完好無損,拆穿她的真面目,她跟小磊就不用處處被封牧針對威脅了!
這一幕發(fā)生在刀光火石之間,所有人都沒反應(yīng)過來。
眼見滾燙的水潑向自己,蔣曉曉來不及思考那么多。她下意識跳下輪椅,躲到了封牧身后,“阿牧,我好怕……”
然而,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
整棟別墅里靜悄悄的,落針可聞。
蔣曉曉察覺到氣氛不對勁,抬頭看向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包括封牧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緊緊盯著她的腿。
腿……她的腿……
她的臉倏地煞白。
“現(xiàn)在你可以相信我的話了嗎?蔣曉曉一直都在騙你!”
“阿牧,我腿好疼啊。”
唐婉沙啞怨恨的聲音和蔣曉曉嬌柔膽怯的聲音突然響起。
封牧視線在兩人身上掃過,最后還是彎腰,一把抱起眼眶通紅幾乎貼在他身上的蔣曉曉,把她放到了輪椅上。
“為什么?”唐婉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她都拆穿蔣曉曉了,為什么他還是跟沒事人一樣?
然而,封牧并沒有理會她,只是神色晦暗不明地看著蔣曉曉。
“阿牧,謝謝你花費重金給我找來的醫(yī)生,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能下地走一會兒了。但還沒痊愈,需要繼續(xù)治療。”
“我昨天說小文找你,其實是我想跟你說這個好消息。但你臨時有事,十一點才過來,我那會兒困得把這件事都忘了。”
蔣曉曉面含笑意地說著,眼角眉梢都染著喜悅,只有她自己知道,她這會兒后背都已經(jīng)被冷汗給浸濕了。
封牧定定地盯了她一會兒,在唐婉滿是期待的目光中,他沖蔣曉曉說道:“一年多過去,總算有了效果。恭喜你,曉曉。”
“謝謝。”
蔣曉曉含羞帶怯地笑了笑,伸手摟住了他的腰。
這一幕看著溫馨無比,但唐婉卻像是被一盆冷水從頭澆下,涼意在體內(nèi)四處流竄。
她僵硬地走到封牧身前,指著蔣曉曉,壓著聲音嘶吼道:“她在撒謊騙你!她的腿從來沒有受過傷,只是在誣陷我而已,你還看不出來嗎?!”
蔣曉曉的腿傷以前編得那么嚴(yán)重,怎么可能輕易治好?
他就不會動腦子想想嗎?是傻還是瞎?
“她的腿有沒有受過傷,我比你清楚。她今天能站起來,是因為醫(yī)生一年多的努力。”封牧心中只對蔣曉曉存有片刻疑慮,但很快便打消了。
比起唐婉這個劣跡斑斑女人的話,他更相信曉曉的人品,還有醫(yī)院當(dāng)年的鑒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