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這么說她，她也是個可憐人。”

身后傳來那個陌生女人跟阿姨的對話聲，唐婉腳步不停，徑直走了出去。

以前她還有心情計較這些，現在實在沒有精力了。

唐婉抓緊時間，跑到偵探事務所問調查進度。早一點跟封牧解釋清楚，小磊就早一點出獄。

“大姐，這才過去幾天啊，你就來問進度？我們調查不需要時間的嗎？”

叫做齊海的偵探窩坐在椅子上，嘴里啃著個桃。

付錢前后截然不同的態度讓唐婉覺得沒有安全感，“我沒有問你要所有證據，只是想問問，你目前調查進度到了哪兒。”

“跟你說了，你也不懂。而且這事吧，講究個機緣，等有了實質性調查進展，我會告訴你的。”

齊海把桃核扔到垃圾桶里，說得唾沫星子亂飛。

這跟他之前表現出來的可靠性一點都不一樣，唐婉皺眉，“要不你說個調查進度，要不你給我退錢，我去找別人。”

一說到要退錢，齊海擺正態度，再三跟她保證，一定會給她個滿意答復。

“再說了唐小姐，我調查你的事情，已經投入了時間跟精力，后續部署也做好了，你現在退錢也不合適。”

這倒也是，而且齊海在這一行里算小有名聲，應該不是騙子。

唐婉要不回錢，只能這么安慰自己。

距離唐磊進監獄已經好幾天了，她擔心他在里面不適應，或者被人欺負，過去探監。

她和他說下計劃，至少這樣，能給他留個盼頭。

然而——

“你弟說他不想見你。”其實原話比這難聽得多，獄警沒忍心說。

但即便如此，唐婉還是有些難以承受。她緩了好一會兒，懇求道：“能不能再麻煩你去叫他一次，就說……就說他可能有減刑機會，我想跟他談談。”

“好。”

獄警離開了幾分鐘，很快就回來了。

唐婉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你弟還是不肯見你，說讓你以后也別來了，他不可能見你的。”獄警說道。

他已經說得夠委婉了，可唐婉知道，唐磊絕對比這個說得還要決絕。她身體微顫，踉蹌了一下，被獄警扶住，才沒摔倒。

她早就知道小磊恨她了，可真被他這么對待的時候，她還是如同被人掐住喉嚨般，窒息難受。

……

封牧接到阿姨電話后，便放下手頭工作，開車去了醫院。

唐婉要是沒痊愈，大抵還會找之前那個醫生。可他在這兒等兩個小時了，還是沒見到她的人。

“我真是瘋了……”

居然會相信這個謊話連篇的女人！

封牧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面色陰沉地往回走。卻在這時，唐婉失魂落魄地下了電梯。

他險些面對面跟她對上，閃身到了幾個醫生和護士身后。

但他的動作完全多余了，她壓根沒往這邊看，目光空洞，像是個沒有靈魂的娃娃。

見她這樣，封牧心口莫名一窒，有些說不出的難受。

唐婉進門進了醫生辦公室，醫生對她昨晚沒來，感到十分不滿，念念叨叨說了一堆。

見她一直在走神，醫生忍不住拔高聲音，“唐婉，是你有病還是我有病？你的腿，要是出問題，那可是一輩子的事，你能不能上點心？”

“她的腿真有這么嚴重？”

這時，門推開，封牧走了進來，緊蹙著眉頭問道。

不是他不相信，主要他印象里，唐婉說謊成性，沒幾句話是真的！

唐婉聽到他的聲音，掀起眼皮瞥了眼，又收回視線，繼續盯著地面。

“是啊。”醫生看他們好像認識的樣子，繼續說道：“可是他們公司不準假，她堅持上班，等腿真有……”

“她的腿要是真有那么嚴重，為什么平時看不出來？”封牧打斷了他的話。

唐婉過了這么久才過來，完全有可能串通醫生，故意演一出戲給他看。

“要是真等她腿廢了，走路一瘸一拐了，那我還用治嗎？她的腿有一定幾率出問題，哪怕只有百分之一，那也得預防。不然那么多人打各種疫苗干什么？”

醫生被他質疑，很是不爽。

封牧這才信了唐婉腿是真得有問題，要不是她總說謊，他也不至于連她說真話都不信。

他問了下醫生治療大概需要多久后，跟唐婉說道：“你可以休息一個月，但腿要是提前治好，需要提前回公司。至于治療費用，我會直接打到醫院賬戶里。”

唐婉壞心思太多，他前段時間讓她每天凌晨下班，她都有精力搞出車禍的事，栽贓曉曉。

他絕不能讓她閑著，也不能讓她手里有多余的錢，不然誰知道她會做出什么。

封牧交代完，直接離開。

他公司還有一堆事要處理，沒時間浪費在唐婉身上。

等他走后，醫生好奇道：“那是你領導啊？看著挺嚴苛的，可是把醫療費給你出了，心腸還不錯。”

“他是我丈夫。”唐婉自嘲地笑了笑，低聲說道。

聽此，醫生尷尬不已。

如果是上下司關系，還能說剛才那個男人面冷心熱。可如果是丈夫……這事就做得太過分了。

唐婉在醫院住了二十多天。

期間，方瀾約她吃飯，她就過去，不想讓方瀾知道她住院，以免擔心。除此之外，封牧叫她回去過過一次夜。

其他時間，她都是一個人在醫院。

說來可笑，她在病床上躺著的時候，封牧有幾次從她病房經過，但從沒進來看過她。

他帶著封老爺子封老太太也來過幾次，不過他們經過時，嘴里說得都是小文怎樣怎樣……他們連她在醫院都不知道，也沒說過讓她回老宅陪他們。

唐婉早就告誡過自己，別奢望太多。

可每次見他們從她病房前有說有笑經過的時候，她心里還是空得難受。

她以前總以為，在這個家里，唯一惦記她的兩個人，就是她婆婆和老太太。可如今，她的幻想都破滅了。

果然還是，期望越多，失望越多。

唐婉出院那天，鬼使神差上樓，專程從小文病房前經過。封牧恰好在里面，他臉上是從不屬于她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