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試圖阻止，都失敗了。
她跟著他進了路邊的小飯館，見他盯著七塊錢一份的面吞了吞口水，最后還是換了一家饅頭店，只買了兩個饅頭。
他到小超市里想買水，但到要結(jié)賬的時候，又讓對方放了回去。
唐婉被虐待的時候，沒哭，被誤會誣陷的時候，也沒哭。可此刻，眼角卻止不住發(fā)酸。
她捂著嘴，努力不發(fā)出聲音，可還是被唐磊發(fā)現(xiàn)了。
“以后別再跟著我！”他厭惡地看著她，轉(zhuǎn)身就走。
“先等等。”他的目光讓唐婉胸口一陣陣發(fā)悶，她幾步走到他身前，努力擠出一抹笑，“這個你收著。”
她拿出一張卡，遞到他手邊。
她不知道封牧?xí)粫僬胰送靛X，可她實在見不得唐磊連瓶水都舍不得買。他不該受這份罪。
然而，唐磊只是掃了一眼，便譏諷地推開了，“你能心安理得花殺父弒母仇人的錢，我不能。這錢染著血，我嫌臟。”
他直盯盯看著她，等著她說跟他一起走。
可是，沒有。
她只是垂著眸子，一聲不吭。
唐磊眼中閃過一抹失落，繼而嘲諷地扯扯唇角，拖著沉重的步子離開。
夕陽拉長他的影子，到達(dá)唐婉腳邊。她蹲著，試圖去抱，可抱住的只是一團空氣。他的影子，和他的人一樣，離她越來越遠(yuǎn)，很快在她的視線中消失。
唐婉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她呆呆地坐到半夜，不抱希望地給封牧打電話，這次居然接通了。
“要我怎么樣，你才肯放過小磊？”唐婉目光空洞，聲音有些干啞。
那邊，封牧頓了一下，才涼聲道：“你三番兩次傷害曉曉，算計我，死不悔改，我要看到你道歉悔改的誠意。”
誠意？
到底怎樣才算誠意？
那些事情根本就不是她做的，為什么非要她來承擔(dān)責(zé)任？！
唐婉有千萬句話想說，可那邊已經(jīng)掛了。她透過窗，看著漆黑的天空，覺得就像是她的人生。
她扔下手機，自嘲地笑笑，走出去，跪在門口。
她爸說得沒錯，她就是個沒用的紈绔。遇到事，除了大吼大叫打人，什么都不會……現(xiàn)在她連吼叫的權(quán)力也沒了，只剩下求人跟被羞辱。
地面很硬，冰涼，唐婉只是跪了一會兒，腿就沒有知覺了。
自虐？她從來沒想過，這兩個字會跟她掛上鉤。
唐婉跪了七八個小時，太陽升起的時候，封牧才回來。
“起來吧。”他冷冰冰看著她，視線觸及她慘白的臉色時，心中莫名覺得煩躁。
不過，這些都是她咎由自取不是嗎？要不是她害人，他也不會懲罰她。
唐婉僵硬地抬頭，瞥了他一眼，才扶著地面，嘗試起身。
但她跪的時間太久了，血液不流通，腿都是麻的。她踉蹌了一下，身子向前栽去。
封牧眉頭一皺，下意識撈住了她，厭惡道：“你又耍什么花招？”
“你……”覺得我都這樣了，還能耍什么花招？
唐婉想嗆他，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我腿動不了了，還要麻煩你扶著，對不起。”
說那一兩句狠話又有什么用？只會給小磊帶來禍害而已。
不過幾天沒見而已，她像是變了一個人，乖順得讓封牧覺得不舒服。他抿緊了唇，“既然有自知之明，那就不要給我惹麻煩！”
他不耐煩地攔腰抱起她，把她扔到了沙發(fā)上。
唐婉勉強抓住沙發(fā)扶手，才沒有掉下去。因為他這一系列動作，她腿疼得厲害，忍不住皺了下眉。
封牧看著她腿上兩大塊碩大的淤青，想問問疼不疼，但最后還是沒問。
像她這種惡毒的女人，就該多長長記性！
“你媽讓我跟你去B市，不是我的主意，請你放過小磊。”唐婉率先打破了沉默。
封牧還是第一次從她嘴里聽到請字，愣了一下，諷刺道：“不是你做的，當(dāng)初你為什么要承認(rèn)？現(xiàn)在看到你弟出事，害怕了，想要甩鍋？”
“我沒想甩鍋！”唐婉忍不住拔高聲音，又硬生生壓了下去，“我只是說出事實而已！”
“呵。你是不是還想說，你沒給我下藥，沒有害曉曉，那些都是誤會，都是曉曉誣陷你？”封牧站起來，居高臨下看著她。
唐婉知道他是在反諷，可她實在不想再受無妄之災(zāi)了。
她強忍著憤怒，認(rèn)真道：“對！封牧，我不求你信我，但你能不能認(rèn)真查一查這些事？”
這么容易被一個女人騙，他公司是怎么做到這么大的？
封牧本來覺得她認(rèn)錯的態(tài)度還可以，聽到這兒，臉又沉了下來。她這是在挑撥他跟曉曉的關(guān)系？
見此，唐婉不由覺得失望，卻不敢再惹怒他。
在他發(fā)火之前，她深吸一口氣道：“是我說錯話了，對不起。求你放過小磊，一切都是我的錯。”
“放過他不是不可以。你去跟媽說，B市分公司的事，我會跟曉曉一起去。”她認(rèn)錯了，可封牧仍是不滿。
她不像是知道自己錯了，更像是被迫做出的道歉。
唐婉沒想到他會提出這個要求，她眼底閃過一抹痛苦，咬牙道：“好。”
“記住，不要耍什么小花招。”封牧彎腰，捏著她的下巴警告。
在她點頭后，他才松開她，像是碰到什么臟東西一樣，認(rèn)真擦拭手指。
唐婉看著他把紙團扔到她身上，身體顫了顫。
他總有辦法羞辱她！
她揉揉酸疼的腿，換了件長褲，又精心化過妝后，打車去了老宅。
“今天怎么有空到我這兒來了？”封母正在煮茶，見到她，眼中不由浮現(xiàn)幾分笑意，“快坐下，等會兒嘗嘗我新得的茶。”
“嗯。”封牧說得沒錯，他媽確實對她比對他好。可是過了今天，大概就不會了。
封母念念叨叨說著家常，唐婉心里有事，一個字都沒聽進去，應(yīng)得略顯敷衍。
“婉婉，你是不是有心事？”封母忍不住問道。
唐婉這才回過神，她幾次張嘴，話才說出口，“媽，我不想跟阿牧去B市。”
聽此，封母動作頓了一下，才皺眉道：“阿牧逼你的？”
“……不是。”唐婉努力牽起一抹笑，“自從我爸媽去世后，我也想了很多。阿牧不喜歡我，我這樣勉強也沒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