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問,這五年來,閑著沒事兒做時看的醫書也不算少了,但是還是對這個瘟疫下不了定義。
直到深夜,她屋內的燭火才熄滅了下去。
軍中有了位新大夫的事兒,楚明澈第二日便聽說了,他目光灼灼的看著桌上的地圖,“她的背景?”
來報信的侍衛頓了下,搖搖頭,“她是一個人來的,沒多大會兒就被嚴大夫帶著進了院子了。”
這就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楚明澈下意識的看了看院子的方向,警惕起來,“多派些人盯著那里,一旦出事,格殺勿論!”
安余能將感染了疫病的衣服等物扔到他們這里來,再派個人來似乎也沒什么不可能的。
侍衛明白輕重,慎重的點了頭后便趕著出去忙活。
楚明澈心不在焉的敲敲桌子,夏梨的面容一遍遍在他腦海中閃過,他的嘴角都忍不住翹起了些。
若是夏梨在的話,他現在可就省心多了。
翌日,夏梨有些認床,一大早便醒了過來,她坐在床邊,揉了揉酸疼的肌肉,這床硬的不行,睡得她渾身無力。
今兒再下樓時,遇到她的大夫都會報以微笑,臉上都帶著那個大大的布罩。
夏梨心放下來些,按說這東西該每個人戴的,但現在不是東西不夠嗎?
她洗漱完后,只感覺神清氣爽,碰上查完病人的嚴大夫,還笑瞇瞇的打了個招呼,“今兒可有什么發現?”
“暫無良藥。”嚴大夫失落的搖搖頭,他祖上也是宮里有名的御醫,誰知他如今會這么挫敗呢。
夏梨誒了聲,簡單安慰了他兩句,又匆匆的去看了分給自己的三個房間。
昨日的藥,她只給了前兩個病房的人,沒有給最后一個,只是為了驗證自己的結論。
今兒她先去了沒有拿到藥的房間,那兩人相較于昨日的癥狀,似乎又嚴重了些,滿臉蠟黃,一人的臉頰迅速消瘦下去。
她記了下他們的身體狀況,蹭蹭的跑到了張民兩人的房間里。
張民和昨日一樣,依舊靠在那里看書,林洋比他還悠閑,一如既往的躺在那里睡覺。
夏梨眼睛發光的沖向他們,不等他們說話,伸手替他們把了把脈,雖沒有明顯的好轉,但病情的發展顯然得到了抑制。
她昨日看了這里的病情記錄,這個病發病迅速,周期也短,所以才能確診的如此之快,但這兩人的病情明顯得到了抑制。
她面上忍不住染上一抹笑意,紅旭的醫術果然高超,她又去了隔壁房間,那兩人的情況和張民的差不多,也都得到了抑制。
這說明她的想法是沒錯的。
“心情這么好?”忙活了一晌,聚在一起吃飯時,嚴大夫瞥了她一眼,神情激動,“可是發現了什么?”
夏梨頓了頓,她的藥是針對感染引起的大熱躁動,“沒錯,我昨日喂了病人一顆藥,今日的癥狀明顯得到了好轉。”
“什么?你擅自喂了藥?”嚴大夫聽進去了這番話,又聽了她后面的話,狐疑的看看她,“果真如此?”
夏梨認真的看著他,“這事自然不敢欺瞞,嚴大夫可以去看看那兩個房間的人,我想先試著救他們,如果成功的話,就說明我的想法是沒錯的。”
現在病情只是得到了抑制,還沒有好轉跡象,她的話也不敢說的太滿。
“試著?”有人不贊同了,“這要是沒成功呢?那可是幾條命啊!”
夏梨看了他一眼,“但若是試都不試的話,他們怕是連活命的機會都沒了。”
這個病,已經持續了這么久,她昨日把脈時便感覺到了,那些病人的脈象似乎沒有什么大的問題,只是偶爾有幾個人顯示上火的跡象。
但是仔細去看他們的面色,卻都是底子極度虧損的情況。
這就讓她一下想起了紅旭當年給她的書上寫著的東西。
聽她這么說,嚴大夫也不得不重新看了她一眼,半晌才道,“好,以你的意思便是。”
這醫術本就如此,他也只能希望這位新大夫靠譜了。
夏梨沒有將這次的討論告訴那幾個人,只是每日先喂著那顆藥丸,又停了他們的藥湯,獨自在房間里將藥丸切開仔細研究著里面的成分。
砰砰!
“進來!”夏梨聽見門響,頭也不抬道。
嚴大夫將門大開,算是避嫌,笑著坐在她身邊,看著她油紙里面的碎末,“這就是你每日喂給他們的藥?”
夏梨嗯了聲,思索了一番,又將手上拿著的藥材放回了原位,她的藥丸如今只能起到抑制作用,而沒有好轉,那就說明藥效還不夠,或者說少了什么東西。
但她如今還沒有突破。
“夏大夫家世代學醫?”嚴大夫看她倒是有模有樣的,怕是有些老大夫都比不上她的手藝。
夏梨搖搖頭,眼神透著抹懷念,“我只是碰到過個摯友,他醫術很好。”
當年若是沒有紅旭的話,她想逃跑也不會這么容易,可惜紅旭執念太深,否則以他的醫術,想來這根本不是問題的吧。
嚴大夫嗯了聲,眼神溫和,“如此,我倒是想見見夏大夫這位摯友了。”
他簡單的掃了眼夏梨面前的幾位藥材,心更是一驚,配的已經和他們的差不多了,甚至還比他們的多了兩味藥材,又將其中一味去除了。
“不加入梔子嗎?”
夏梨看了眼油紙,“梔子與其中一味沖突,會削弱藥性,先不加。”
“這個我知道,但是不加的話,病人的嘔吐等癥狀不好消退啊。”嚴大夫無奈道,他學醫幾十年,當然知道這種事兒,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
夏梨推了推面前的丹藥,又寫了個藥房出來,“這是我的病人吃的藥,根據我的觀察,有明顯的抑制,嚴大夫可以回去研究一下,如果可以的話,可以先讓他們吃著這個。”
雖然現在沒有好的治療方案,但是最起碼不會再惡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