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不知他為何如此,大夫還是老老實實的將近日觀察到的癥狀敘述了一遍,“初期有畏寒,發熱,嘔吐,渾身戰栗,越往后便會食欲減退,最后呼吸困難。”
記錄的人一字不差的將他的話記錄下來,對楚明澈行了個禮后急匆匆的往回趕去。
楚明澈掃了眼這個院子的環境,他走不到里面去,但就這外面來看,這里的衛生情況做的還是很不錯的。
這還是之前在沙教時,紅旭天天掛在嘴上的話,按他的意思,做藥的地方那必須得保持基本的潔凈。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夏梨此時早已到達了邊境。
同時,回了院子的夏梨看著郭姐正手上不停的在縫制著什么,她走過去看看,還是麻布的灰暗料子,雖不是極好的料子,但也比郭姐一家人身上穿的好多了。
“郭姐今兒是去買東西了?”
郭姐咬斷線頭,換了根較粗的針,用唾沫沾濕了線頭,往針眼里認著,聞言笑道,“哪兒有這閑錢,這可是那些人用的。”
她說著,手還往軍營的方向指了指。
夏梨倒是稀奇的摸了摸,低聲問道,“給那些兵將們做的衣裳?”
郭姐點頭,一針一線認認真真的縫著,“雖說軍中有專門做針線的地方,但朝廷的供養有的時候達不到,就放出來讓咱們幫忙做做,一件衣裳十文錢呢!”
十文錢在這兒都能換一斤肉了。
夏梨拿過一旁她已經做好的幾件衣裳看了看,針線細密,十文錢怕是都少給了,“那你們這到時候怎么給人家啊?”
“到時候會有人來收的,不過啊,你到時候可別往人家跟前湊。”見她今日慌著去看楚明澈的樣子,郭姐還以為她有多喜歡這些兵將呢。
夏梨哭笑不得,“我往前面湊什么?”
郭姐認真道,“最近都說軍營中出現瘟疫了,不過消息也不知道是誰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但小心些總是沒錯的。”
瘟疫?
夏梨渾身發冷,她愣愣的看著手上的衣裳,想讓她幫忙多問問,但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最后只能心不在焉的回了房間。
奇怪的看著她的背影的郭姐搖搖頭,又埋頭認真的去縫衣裳,今兒多縫些,攢下來,他們家小虎子來年也能去上學了。
夏梨回了房間,盯著擺放的花瓶發呆,雖也知道百姓嘴里的消息不一定屬實,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畢竟無風不起浪,若是軍營中真的出現瘟疫的話,那今兒到了軍營的楚明澈該怎么辦?
她焦躁的捏捏身下的床單,這雖然是郭姐能拿出來的最好的東西了,但睡在身下不免還是有些喇的慌,也讓她更加清醒了些。
她從未像現在一樣,如此想去過軍營,她想著,若是軍營真的出事兒了,憑借她的一手醫術,怎么都是能幫得上忙的。
而且,夢中的形象困擾著她,她想不去想這些事兒都難。
午時用飯,郭姐猶豫了下還是去敲了她的門,見她蒼白著臉過來看門還嚇了一跳,“可是生病了?”
夏梨苦笑著搖頭,問她有什么事兒。
郭姐不好意思的捏捏裙擺,“之前吃了你一頓飯,今兒雖做的沒你那么好,但勉強填飽肚子還是可以的。”
她們家不像夏梨那么有錢,這是她現在能拿出來的最好的東西了。
夏梨也不跟她客氣,也是自己現在真的沒有心情做飯,干脆謝過了她的好意,跟著她往廚房走。
不大的桌子上擺著三道菜還有一盅湯,兩個孩子正一臉興奮的坐在那里,等著吃對她們來說是滿漢全席的飯菜。
夏梨無意識的往嘴里塞著米飯,心里想著的全是軍營的事情。
見她不肯吃菜,郭姐還以為她是不喜歡,忐忑不安的放下碗筷,準備起身道,“要不我給您炒一個雞蛋去?”
她們家養著兩只老母雞,隔三差五的能有一個雞蛋。
但這東西,她也不舍得讓兩個孩子吃,都是攢下來去賣錢的,如今能說出來讓夏梨吃一個,已經很不容易了。
夏梨回過神來,眼瞅著她就要去炒菜了,急忙扯了扯她的圍裙,將人拉下來笑道,“不用這么麻煩了,我就是念著軍營的事兒,所以沒有胃口而已。”
“這可不能亂說。”郭姐嚇得捂她的嘴,大家雖然平時閑下沒事兒都念叨兩句,但到底禍從口出,這不該說的還是一句都不要說得好。
夏梨估計也知道嚇到她了,一頓飯吃的老老實實的,飯后又喝著她泡的菊花水,無意識的想著點著碗。
“行了,知道你擔心,但這也是沒辦法的。”郭姐都洗完碗了,回頭看看,她一碗茶水還沒喝完呢。
這菊花還是她去年留下來的,也不多了,但是飯后喝喝還是很好的。
夏梨抿唇一笑,謝過了她的好意,又道,“我只是懂些醫術,也瞧過些病人,所以……”
“喲,你還懂醫術呢?”郭姐大驚道,“這姑娘是讀過書的?”
“讀過一些。”夏梨被她的熱情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往旁邊讓了讓。
察覺到她動作的郭姐不好意思的捋捋垂下來的頭發,又恢復了平時溫溫柔柔的小模樣,“你別介意啊,我就是有點驚奇。”
畢竟這年頭,家里能供養的起孩子上學的可不多,更別說是女娃娃了。
“我明白。”夏梨應付的笑了笑,又陷入了沉思。
也不知道楚明澈現在的情況如何。
“你要是實在放心不下的話,可以去軍營處問問。”郭姐咬咬牙,說出了這個秘密。
夏梨猛地回頭,奇怪的看著她,“那是什么地方?”
郭姐斟酌了下才道,“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如果現在真的有瘟疫的話,你去哪兒說你懂醫術,沒準真能進去。”
這還是她給軍營的人縫補衣裳的時候聽過幾嘴,知道的也不多,擔心誤導了夏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