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梨,你快出來跟我去村長跟前認錯,你這樣怎么對得起你死去的爹娘,對得起夏家的列祖列宗嗎!”
居然還敢提她爹娘!
夏梨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升騰起來,拉開周嬸的手。
“嬸子,我出去趕走他們,要不然他們沒完沒了。”
見門久久不開,胡氏也顧不得什么形象了,跟著那些村里的漢子一起撞門,夏梨剛一開門胡氏就摔個狗吃屎。
“一見面就行如此大禮,我可受不起啊大伯母!
夏梨見胡氏趴在地上的樣子實在滑稽,毫不客氣地嘲諷道。
胡氏生怕被笑話,趕緊從地上爬起來,裝模作樣地擺了兩下衣袖,一副大家長的樣子指著夏梨的鼻子。
“你犯下這種過錯村子里的人都不能忍,現在就跟我回去讓村長定奪,別在這里丟人現眼!”
哼,笑話。
她丟人現眼?她所謂的大伯母正披著滿身灰指著別人教訓,不知道丟人現眼的人是誰。
“我若是不回呢?”
“不回?那可由不得你。”
胡氏氣得咬牙切齒,放完狠話后賊眉鼠眼地朝四周看了看,確定楚明澈不在才沖著那些村民一招手。
那幾個本就是聽了村長的吩咐,索性給了胡氏幾分面子,一個兩個都朝夏梨沖去。
夏梨眉頭一擰,眼神里滿滿的殺氣,上去就把在前的兩個放倒了。
“你們快抓住她啊,抓不住看你們怎么回去跟村長交代!”
看著那些男人不愿意出力,胡氏急得直跺腳,在一旁大喊道。
“梨兒……你們快住手……”
周嬸聽見外面鬧鬧嚷嚷,連忙出來全解,胡氏狗急跳墻,一下子就抓住了周嬸,將她帶到夏梨的對面。
“夏梨,你要是再還手我就把她帶回去,怎么著也要治個包庇之罪!
胡氏生得肥碩,瘦弱的周嬸在她手里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夏梨聽聞,一分神,幾個人趁機上來將她鉗制住。
“大嫂子,你就放過這孩子不行嗎?她真沒有做什么壞事啊!
周嬸眼見自己拖累了夏梨,轉而像胡氏祈求,希望她看在親戚的面子上不再為難夏梨。
好不容易抓到的人,胡氏怎么可能輕易放了。
眼見自己做了惡人,立馬假惺惺起來。
“周姐,你這說的什么話,是她自己不檢點,怎么是我放過她,她這樣我也心疼啊!
呸,真是惡心!
夏梨狠狠朝地上唾了一口,眼神里毫不掩飾的厭惡。
“嬸子,你別求她。”
夏梨用力掙扎了幾下,那些從小在地里干活的漢子力氣確實大,就算她用全身力氣都無法脫身。
人抓到了,胡氏也懶得再廢話,手上一用力將周嬸甩到一邊,對著押著夏梨的幫人喊道。
“給我帶走!”
門內的墻側,幾個人躲在一起,看著外面的種種。
周嬸囑咐過好好躲著不能出來,此時被大妹死死抱住的夏裳眼里含淚,拼命地想掙脫。
“阿裳,你不能出去,胡氏不會放過你的!
大妹小聲安撫道,眼里亦是恐懼和擔憂。
事到如今他們早已知道胡氏就是在針對他們姐弟,要是現在夏裳出去,沒有理由也會編造個理由把他帶走。
她們連還手的能力都沒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夏梨被帶走。
到了村子里,胡氏沒有將夏梨帶到村長家,而是徑直走到河邊的一塊空地,那里設置了一個簡易的審訊臺,村長端著一副官架子在哪里等著,旁邊不少圍觀的村民。
“村長,這丫頭我帶來了!
在這么多村民面前,胡氏的聲音悲切,好像夏梨是她親女兒般十分痛心疾首。
“好,婦人胡氏深明大義,帶回不潔侄女夏梨,理應嘉獎。”
村長一把年紀,剛剛在書上學了幾句官腔,立馬像背書一樣倒出來,深怕村民覺得他說話沒文化。
胡氏一改在夏梨面前的張揚跋扈,忙彎著腰下去,幾個村民將夏梨帶到審訊臺上。
像是排練了很多次一樣,村長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
“夏梨,你在鎮上私養男人,不守貞潔,讓列祖列宗失了顏面……”
話說到一半,只見村長眼骨碌轉了幾圈,愣是想不起來下面接什么,干咳了兩聲立馬翻了翻桌上的書才繼續道。
“讓村人引以為恥,你可知錯!
村里誰都知道這村長大字不識幾個,還非要把自己當個官。
夏梨鄙夷地揚起嘴角,實在是對這種裝模作樣的人沒什么好臉色。
“我說村長,你還是把詞背背再來審我吧!
一邊問話一邊翻書她都嫌累得慌。
夏梨這話一出,那些看熱鬧的一陣哄笑。
村長臉上掛不住,一下子將書推到一邊,梗著脖子道。
“放肆,你只需要回答本村長的話,其余的不用多說!
似乎也覺得那些那些官腔太難學,村長無縫轉接這村子里的方言。
“你在外面放蕩不堪,萬寧鎮上的人都知道了,你還有什么要替自己辯解的?”感覺到立馬就宣布處罰目的性太強,那村長動了點腦子,轉而問道。
她還以為能鬧出什么幺蛾子,把她抓來就是一頓廢話。
夏梨一點心情都沒有了,直接掉過臉去淡淡說道。
“沒有!
這么一想起來,他們還真是怕楚明澈怕得不得了啊,先前胡氏硬生生要把她嫁給鰥夫,楚明澈解圍,這村長一個屁都不敢放。
現在楚明澈離開幾天,就趁這個機會死找她茬,在她面前耀武揚威,看來她被小瞧了。
問了一回合,村長實在是蹦不出什么文縐縐的話了,索性直接奔正題。
“既然你供認不諱,本村長自然要秉公辦理,原是要按村規將你沉塘,但是你大伯母胡氏為你求親,只要你嫁給老林的兒子就放了你,你選一個吧!
話音剛落,兩個村民從一旁拿出沉塘用的豬籠,另一邊則是老林家的聘禮二兩銀子。
沉塘她倒是略有耳聞,這嫁給老林的兒子什么鬼?
她就知道就是死胡氏也會在她身上榨點油水出來!
不過,這老林倒是曾經聽原主的爹提起過,雖然是個惡霸,但是從來不欺負弱小百姓,只是這個人性格比較直,得罪了不少村民。
后來聽說為了救人丟了一條腿,然后收養了一個孤女,老老實實養家糊口,現在孩子跟她一般大。
不過不管老林怎樣,既然是胡氏特意為她挑的就必定不是個好東西,索性使點手段教訓教訓,打打胡氏的臉。
夏梨心里拾掇著,停在了兩樣東西之間。
胡氏似乎等不及了,不停地給村長遞眼神。
只要夏梨選了聘禮,她身為夏梨最年長的長輩,這二兩銀子非她莫屬。
村長平時被胡氏戴足了高帽子,平時胡氏看見他又是點頭又是哈腰,自然不會拂了她的意,裝作勸說大聲對夏梨喊道。
“你可以想仔細了,你大伯母為了幫你千挑萬選給你選夫婿,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呵,千挑萬選倒是真,那些手腳健全還未娶妻生子的她這個宅心仁厚的大伯母是萬不會挑給她的。
夏梨本不想隨了胡氏的意,但是又想著日后給胡氏一個大大的驚喜,手還是朝那二兩銀子伸去。
夏雨蘭夏裳腳程慢,如今才匆匆敢來,恰好看見夏梨拿了那紅帕子上的銀錢。
“梨姐怎么了,怎么這樣就屈服他們把自己嫁了呢?!”
夏雨蘭睜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
她懂那個紅帕子的意思,以為夏梨寧死都不會屈服的。
“你梨姐是沒有辦法啊!
大妹無奈地搖搖頭。
看見夏梨把銀子穩穩地拿在了手上,胡氏嘴角快咧到了耳根,眼里冒著貪婪的光。
村長似乎沒有想到夏梨會這么聽話,一時間喜形于色。
“既然你已經給自己選了,來人吶,把老林的兒子林政給我找來。”
話畢,兩三個人按照吩咐往村西頭的茅屋去,約半刻種,一個瘸了只腿的老頭子和一個年輕男子走到審訊臺前。
村長見到老林十分嫌棄,連語氣里都帶著幾分輕蔑,指了指夏梨大聲說道。
“老林啊,可別說我不幫你,整個村子里就她一個選了你的聘禮!
說完,像個看戲的一樣斜躺在椅子上,正眼不瞧著兩父子。
林政跟在他爹身后,順著村長的手,眼光落在夏梨身上。
這一看,夏梨不由得有些驚訝,本以為這林政不是殘疾就是紈绔子弟,要不就是歪瓜裂棗,沒想到模樣長的周正,跟村里五大三粗的漢子根本不一樣。
她雖然對眼前的男子無感,只是這么正常的一個人,胡氏怎么會這么好心地給她。
林政只是看了一眼夏梨,臉上沒有過多的情緒,淡淡行了個禮。
老林似乎一點都不介意夏梨在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語,看夏梨生得好看,眉目間是善良聰明之相便也相當滿意,瘸著腿走過來。
“兒子,這姑娘不錯,你也老大不小了,就定下來吧。”
言辭切切,像是在規勸。
夏梨雖然不知道老林家發生了什么需要如此才能求得女子入門,但是看著老林臉上寬厚淳樸的笑容,倒是十分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