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若兮感受著風的吹拂,頂樓沒有其他遮擋物,風自然要比樓下大得多。
此刻她正坐在窗臺上,兩只手微微張開,她喜歡這種風吹在臉上的感覺,盡管冷,但是冷得真實,都說風是看不到的,但是她感覺自己全身的毛孔都能感受到風的吹拂。
她馬上就能和風一樣,當她從這里躍然而下的時候,她就會像一只無腳的小鳥,順著風在風里飛翔,當風停止的時候,她也就落在了地上,那那是她也就解脫了。
屋子里的哭聲漸漸平息的時候,一直等候在屋外的鄭若兮父母終于有些放下心來。
在他們的理解中,碰到這些事情,大哭一場也是應該的,哭過了,也就發泄過了,之后應該就沒事了。所以他們開始不斷地敲門,小聲地勸鄭若兮開門,想和她好好地說說,勸勸她安心治療了。
可是敲了好久,說了好久,屋子里面始終靜悄悄的,他們不知道鄭若兮在做什么,如果不是因為他們是從里面被趕出來的,他們甚至可以懷疑屋子里面沒有人。
鄭若兮的父親感覺有些奇怪,他心里沒了底,終于跑到護士站問護士拿了鑰匙。
“這樣不太好吧,直接進去萬一讓她更生氣了怎么辦?”鄭若兮的母親看著他開鎖,站在一旁小聲的問。她其實也是不放心里面的情況的,可是鄭若兮的脾氣又讓她感到害怕。都說氣大傷身,她覺得鄭若兮得了肝癌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經常生氣導致的。
可是她有沒有其他辦法,原本以為把冷天琦找來,應該就能勸好鄭若兮,讓她配合治療,但冷天琦還沒有說上幾句話,兩人就爭吵起來,她甚至沒有想到冷天琦會對鄭若兮說出那樣的話來,她一直以為鄭若兮就是冷天琦的未婚妻,他們遲早有一天要在一起,可是冷天琦今天的態度卻讓她有所懷疑了。
又或者男人都這樣,當女人生病了,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就不見了。
門很快被打開,鄭若兮父親進門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臺上的鄭若兮,她的一條腿已經掛在窗戶外面了,正在把還有一條腿往窗戶外伸。窗臺很寬,所以暫時來看,她還是比較安全的。但無論誰見到這樣的場景,第一個反應就是眼前的人想要跳樓自殺。
來不及反應,甚至沒有叫喊出聲,鄭若兮父親幾步走到窗戶邊,一把抱住鄭若兮的腰,用力把鄭若兮往屋子里拽。
鄭若兮沒有想到這時候竟然有人會開門進來,她以為自己已經鎖好了門,一回頭看到是她那個所謂的父親,她極力掙扎起來,“你放開我,你讓我死,這樣活著還有什么意思,還不如死了干凈。”
鄭若兮父親沒有回答,他年紀已經有些大了,這樣一個小年輕在不斷掙扎,努力地往窗戶外去,他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了,怕一回答,就松了勁,讓鄭若兮真得掙扎出去,跳下樓去。
鄭若兮母親一開始被震驚地說不出話來,這樣的陣勢她只在電影電視劇里見到過,當真的有人要在她面前自殺的時候,她一下子就呆愣在門口,什么反應都沒了。直到鄭若兮掙扎著喊叫,她才有些回應過來,急忙跑上前去幫忙。
這時候護士站的幾個小護士聽到動靜,以為發生了什么狀況,畢竟能夠住在VIP病房的一般都是大人物,出了什么事情醫院負擔不起,她們更加負擔不起。看到眼前的境況,幾個小護士也嚇了一跳,趕緊幫忙。
幾個人或幫著拉住鄭若兮不放手,或好聲相勸,終于把鄭若兮拉回了屋子里。又怕鄭若兮再跳起來跑去跳樓,一個小護士還趕緊把窗戶趕上鎖緊,連帶著窗簾也一并拉上。
鄭若兮被在床上,周圍的幾個人都小心翼翼地看著她。
“若兮啊,你怎么可以這么傻,生病了我們就看病,看好了就好,有什么過不去的。”鄭若兮母親在一旁勸道。
鄭若兮之前大哭過一場,再加上生病,整個人的本就病懨懨地,她看了一圈周圍的人,像是沒有想到這些人竟然會在關鍵的時候沖出來救她。她其實根本不知道他們來救,像她這樣做了那么多錯事的人,即便被他們就下來了,難道真的還能被醫治好嗎?
想到這里,鄭若兮談談地開口,聲音沙啞,氣若游絲,“你們何必這樣,即便我死了,該給你們的錢也一份不會少。我現在就把錢給你們吧,你們可以走了。”
說著,她用力撐著自己想起來,可還沒起身,就又被按回床上去了。
“若兮,我們真的不是為了什么錢。這是一條命啊,別說是你,就是一個陌生人,我們也會這么做的。你真的不要多想了,好好養身體,盡快好起來才是真的。”鄭若兮的父親也勸她。
看到屋子里安靜了下來,鄭若兮好像沒有再喊著要自殺,幾個小護士相互看看,走了出去。病人家里的事情他們不方便聽,還是把空間留出來比較好。
看著護士們出去,鄭若兮母親把門關好,才繼續說,“我們真的就是希望你好好看病,冷總也為你請來了最好的專家,你的病一定能夠治好的,你為什么要這么想不開呢?”
“治病?”鄭若兮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眼角又滑落淚水,“化療嗎?你也看到了,那些在化療的人一個個都變成什么樣了?沒有頭發,沒有眉毛,除了躺在床上,一無是處。我怎么可以也變成這樣子?我不能是這樣子的。”
鄭若兮說著又著急起來,鄭若兮母親急忙再勸她,“頭發等化療完就又長出來了,你看那些演員,為了演戲不也剃了頭嗎?你長得那么好看,怎么樣都好的。而且,不是還有假發嗎?實在不行我們就帶假發,你一定還是那么漂亮。”
鄭若兮還是搖頭,無論兩人怎么勸,她都一口咬定不要化療。鄭若兮母親勸了好久都勸不動她,又怕她再想不開自殺,只能唉聲嘆氣地坐在她身邊,牢牢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