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若兮是跑進病房的,也不顧病房里一看到她來,就跟她打招呼,把飯菜擺了一桌,讓她吃飯的父親,用被子把自己包裹起來,她好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與之前坐在床上,呆呆看著窗外的狀態完全不同。
她的這番模樣讓一旁的父親和后面急忙跟進來的母親有些不知所措,他們不知道自己是做錯了什么,又或是鄭若兮看到了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你們出去哪里了?這是怎么了?”她父親低聲問站在一旁的母親,他兩只手上還拿著剛剛從飯盒里拿出的菜,此刻正尷尬得停在半空。
鄭若兮母親搖了搖頭,她也不清楚,剛才她也不過是跟在鄭若兮身后,鄭若兮到底看到了什么她也不是很清楚,所以并不知道鄭若兮到底是發生了什么。
“若兮啊,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我叫醫生過來看看?”鄭若兮母親小聲地問她,語氣中滿是討好的意味。
一開始鄭若兮并沒有什么反應,但一聽到醫生兩個字,好像是觸到了什么神經,反應很激烈,“不要叫醫生!”她喊完,有迫切地看著病房里的兩個人,看了一會兒,才把頭低了下去,輕輕地又重復了遍,“不要叫醫生。”
鄭若兮的父母有些莫名其妙,可是鄭若兮那么大的反應讓他們有些擔心,不讓叫醫生,他們自然也不敢多做動作,讓空氣中安靜了一會兒,才說,“那要不我們聯系冷總過來吧,你有什么委屈都可以跟他說。”
鄭若兮沒有回答,沉默地坐在那里,讓人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鄭若兮母親放大膽子,一步步靠近鄭若兮身邊,小聲地跟她說,“還是叫冷總過來吧,你如果有什么不舒服不開心的,也可以跟他講啊。”
溫柔的語氣,漸漸撫平鄭若兮的心緒,她愣愣地點了點頭,然后轉身拿過床頭柜上的手機,點開冷天琦的號碼,望著那串她熟記于心的數字,有些猶豫地點下撥打,卻又像是拿著燙手山芋般,把手機仍給了站在一邊的母親。
這次的電話到是出乎他們的意料,很快就傳來冷天琦的聲音,大概是因為通過線路的問題,聲音顯得更冷了,“喂。”
一個簡單的字,讓鄭若兮母親更加緊張,她本就沒先到鄭若兮會把電話丟給她,看著鄭若兮完全沒有想接電話的意思,那邊冷天琦又催了一聲,聲音里滿是擔心,她只能硬著頭皮兩只握著手機的手都開始顫抖,小心地回答,“冷總啊,我是若兮的媽媽。”
電話那頭沒有聲音,讓她的緊張加劇,仿佛連心跳的聲音都可以聽到。
冷天琦接到電話的時候還在開會,但是最近鄭若兮生病情緒不穩也是他擔心的,所以看到來電,他也不似之前直接按掉,示意助理繼續主持會議,他走出會議室接聽了起來,電話那頭是鄭若兮母親是他沒有想到的,但一思考是不是鄭若兮出了什么問題,讓他也有些擔心起來,停頓了一會兒,才開口,“是若兮出現什么情況了嗎?”
“不是,若兮不知道是怎么了,心情很不好,也不說話,我們想是不是您過來陪陪她會好一點。”鄭若兮母親的聲音已經卑微到了極點,盡管沒有說出那個求字,但語音語調里的已經滿是懇求了。
冷天琦用手捏了捏太陽穴,最近一連串的事情,讓他的情緒波動很大,晚上的睡眠質量急速下降,他自己也已經很疲累了。但鄭若兮的情況,又讓他沒辦法放下心來,只能趁機緩緩自己的情緒,讓自己盡可能放松下來。
“我馬上過來。”放下電話,冷天琦把會議相關內容交給助理,會議材料也會在結束后第一時間發到他的郵箱,需要他決定的事情就放在之后,然后開車直到醫院。
鄭若兮依然保持著姿勢沒有動,她也不是剛得知自己生病的那種狀態,雖然外表看上去很淡定,但誰都能看到她眼睛里的不安定,已經整個人身上微微的顫抖,像是在害怕什么洪水猛獸。
冷天琦一進來,鄭若兮母親就把位子讓給了他。他嘆口氣,看著鄭若兮的樣子,又不知道前因后果,他抬頭問在一旁站著的鄭若兮的父母,“到底發生什么事情了?”
鄭若兮母親支支吾吾地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冷天琦聽了大概,也聽不出有什么地方不對,他眉頭緊鎖,解決問題從來都不是讓他發愁,但是當連問題都不知道的時候,他也頗有無奈。
不知道從何安慰起,他只能先問問鄭若兮,“剛才醫生來過,方案你自己覺得怎么樣?”
沒想到這樣一句話,讓鄭若兮起了大反應,她用手緊緊地抱住頭,仿佛是不愿意聽見冷天琦說話,“我不要治療,我不要化療!”聲音里的害怕讓冷天琦也有些不忍。
他知道鄭若兮其實是在聽他說話的,干脆坐在床上,把鄭若兮擁進懷里,輕輕拍著她的后背,“你到底在害怕什么?這已經是最保守的方案了,聽話,好好治療。”
鄭若兮的情緒稍稍有了緩和,她不排斥冷天琦的擁抱,甚至對于冷天琦這樣貼心的擁抱很是滿足,她輕輕蹭著冷天琦,頭靠在冷天琦的肩膀,悶聲說,“我剛才看到那些做化療的人,頭發都沒了,即便以前再怎么漂亮,現在都變得好丑了,而且那個藥水,血紅血紅的,跟血一樣。天琦,我不治療了好不好?”
冷天琦將鄭若兮扶正了,看著鄭若兮楚楚可憐的表情,只能再勸她,可是無論他怎么勸,鄭若兮都搖著頭不答應。
“我不想讓你看到我丑陋的樣子。”鄭若兮聲嘶力竭地喊著。
冷天琦覺得自己的耐心都快被磨光了,這個時候,還在考慮是不是美,“外表的美沒你想得那么重要,心靈的美才是真的。”說完,他放開鄭若兮,顧自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