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友們個個臉都綠了,一個個夾著尾巴屁都不敢放,那些人離開前,留下最后讓他們發抖的一句。
“吃吧,晚上想吃還得費勁出去買,現在我們幫你買好了,請務必不要辜負先生的心意哦。”
等到人走之后,阿杰才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神經病吧!”
看著其他人膽怯的樣子,他不屑道:“一個連名字都不敢說出來的‘先生’,帶著幾個大塊頭拿著幾個假包就想裝大爺,老子才不信呢!”
他這話音還未落,突然聽見外面響起陣陣驚叫聲,一陣高過一陣,如海嘯般涌來。這動靜比那天宿舍樓底下出現一輛豪車的聲音大得多了。
幾個人你推推我,我推推你,走到樓道口,往下一看,膝蓋頓時發軟。
只見下方的架勢十分驚人,這次不止是一輛豪車,整整一套豪華車隊一字排開,目測全是全球限量版車型。
普通人擁有其中一輛已經可以證明其身份和地位,這華麗的一個車隊,強勢宣告其主人是普通人無法企及的社會名流,是跺跺腳就讓萬千人顫抖的大人物。
“他們……他們……”
舍友們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些抱著一個個箱子上車的人,就是剛剛從宿舍離開的人,他們懷里鄭而重之抱著的東西,全是楚風平日洗得發白的衣服和用到起球的被褥。
“阿、阿、阿杰,他們好像真的不是普通人……”
舍友瑟瑟發抖地回頭喊人,卻發現身后沒有阿杰的身影,往宿舍里一看,有個人正蹲在地上瘋狂地往嘴里塞烤肉。
“還唔唔唔愣著干什唔么!趕緊過來吃唔啊!”
那天全校的貼吧和論壇都在討論豪華車隊的主人,但是誰都不知道他們津津樂道的主人公正坐在教室里。
他穿著有些單薄的外套,挽到手腕的袖口還有未干的水漬,纖細的胳膊規規矩矩地放著,白皙的手指專注地握著筆,全神貫注地聽課做筆記。
誰也無法將低調內斂的他和外面的奢華霸氣聯系在一起,連他自己也不能。
楚風下課后,在校門口接送他的是仍是那位司機,用的還是早上那輛黑色的大眾商務車,他上車時,來來往往的人誰都沒有側目。
“咦?我的行李呢?”
楚風看著空蕩蕩的車廂有些驚訝,“后備箱能裝那么多東西嗎?”
司機笑笑:“您不用擔心,我們按照先生的吩咐,已經將行李送到家了。”
楚風微微發怔,口中還不忘道:“謝謝你們,麻煩了。”
“不麻煩,應該的。”
車子穩穩啟動了,可看著窗外不斷變化的景物,楚風的心卻無法平穩。
他總覺得自己好像掉入了某種設計好的東西里面,說不上體驗糟糕,但是總歸有些壓抑。
沈先生對他的關心和體貼令他十分感動,但是在感動之余,又隱隱意識到沈先生的體貼有些太超前了。
明明他還沒有下定決心要搬離宿舍,沈先生就已經讓人過來幫他搬東西,是察覺了他和舍友的不和,還是篤定他絕對不會拒絕?
楚風不愿多想,他一貫不喜用惡意去揣度,畢竟生活中對他好的人實在少之又少。
車子很快抵達了沈家別墅。
楚風下了車,抬眼望院子一望,不知何時,曾經一片開闊的草地現在種滿了喬灌木,還有薔薇花攀著鐵欄開放。
幾個傭人在里頭打理植株,見到楚風后紛紛停下手頭的活兒朝他鞠躬。
司機兼管家見楚風遲遲不進大門,便在一旁道:“先生已經吩咐將您的指紋錄入了,您現在可以直接開門了。”
又來了。
這種被提前窺破和安排的感覺又來了。
他希望有些事情只是巧合,比如他從來沒有提過他喜歡什么風格的園藝,他只是上園林景觀的選修課時挑了某個自己感興趣的類型當小組作業,現在他作業中的設想畫面就出現在眼前。
當然,也許這一切可以解釋為現代園林設計 吸收了多種風格,審美又比較貼合大眾,所以難免會有重疊。
進到別墅里,沈臨淵還沒有回來。
管家寸步不離地跟著楚風,看見他四處張望,便道:“先生他要參加一個晚宴,可能會晚些回來。”
“好的。”
楚風應著,心里卻難免有些失落。
他想見沈臨淵,只有見到沈臨淵坦蕩大方的樣子,他才能穩下心來,告訴自己做的選擇是對的。
在管家的指引下,楚風花了點時間走了沈家別墅的大部分地方。
如果不是曾經來過,楚風根本無法想象,當初那個看起來只有一個人居住的僻靜簡單的別墅,會是現在這么一個仆傭成群、其樂融融的地方。
住入沈家的第一個夜晚,他沒能和沈臨淵一起吃晚飯。
至于那個讓他一想到就頭痛的沈翼,八成是出去住了吧,到處都沒有他的身影。
沒有也好,能晚一天碰面就晚一天吧,直到現在楚風都不敢想象將來三個人面對面的場景。
夜晚,楚風洗完澡坐在床上看書。
他睡不著,他一時半會兒還適應不了。
看著看著,他隱約聽到樓下似乎傳來奇怪的動靜。
像是痛到不行的人在隱忍著壓抑著呻吟。
聲音若有若無。
是風聲?還是真的有人?
有人的話會是誰呢?
快十一點了,仆傭們都睡了,是沈臨淵回來了嗎?
楚風忍不住走下床,拿起手機,走到門邊,輕輕旋開門把。
鎖鑰剛剛錯開,一個黑影突然撞開門朝他撲了過來。
“啊——”
楚風驚叫出聲,而那個倒在他身上的人卻痛呼道:“給我藥……”
一聽到是熟悉的聲音,楚風連忙把身前的人扶穩,果然是沈臨淵。
“沈先生!你怎么了?”
沈臨淵身上酒氣沖天,他眉頭緊鎖,一手緊緊捂著胃,嘴唇緊抿。
“胃疼……幫我找藥,快。”
“好,好!”
楚風連忙把人扶到床上,自己按著沈臨淵指的方向找柜子,沒一會兒翻出了胃藥。
“沈先生,吃藥。”
楚風急急忙忙接好水,把藥和杯口都遞到沈臨淵嘴邊。
沈臨淵吞下藥后,整個人蜷在床上呻吟,好一會兒才停止了顫抖。
楚風抬起袖子拭去他額上的汗:“你什么時候回來的啊?怎么不叫人?”
沈臨淵吐出一口氣,道:“以為你睡著了,怕吵醒你,想著在下面坐一會兒就沒事了,沒想到這次痛得這么厲害……”
楚風擔憂地撫著他的背:“你喝太多酒了,起來再喝一點兒溫水吧。”
沈臨淵應著,撐開眼睛,突然目光鎖定在床頭擺放的一張照片上。
照片里有年輕時笑得燦爛的沈臨淵,還有另一個被他摟在懷里的女人。
“誰把照片放出來的?”
楚風看了一眼,道:“我今天放行李的時候,看見有個相框落在床底,就順手把它……”
“我說,誰、允許你、把這張照片放出來的?”
楚風被沈臨淵這么嚴厲的聲音嚇一跳,他一低頭,恰好對上兩只野獸般瞪紅的眼。
沈臨淵的樣子和平時完全不一樣,他眼中滿是暴戾,全身上下都散發出攻擊性。
楚風被嚇著了,他回頭看了一眼照片,沒看出照片有什么問題,但還是期期艾艾道:“對不起,沈先生……”
“我、我這就收起來……”
楚風剛要伸手去拿,突然沈臨淵先一步緊捏住他的手腕。
力道大得要把他捏碎。
“我準你碰它了嗎?”
楚風的眼睫怯怯地顫著。
“我錯了,對不起,沈先生。”
沈臨淵的呼吸里盡是濃郁的酒味,他瞇起眼,眉宇間盡是躁怒。
“你知道錯?哼,看著我,你真的知道錯了嗎?”
楚風從沒被沈臨淵這么粗暴地對待過,心口突突直跳,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才好。
“沈先生……你喝醉了。”
“我喝醉了,你就不聽我話了嗎?嗯?”
“沈、沈先生……”
“我在問你!”沈臨淵的聲音一下大起來,他整個人壓在楚風身上,逼視道,“我問你,你不聽我的話了嗎?”
楚風道:“聽、聽的。”
話剛說完,下巴突然被人緊捏住,沈臨淵俯下身體,挨著他的唇道:“既然聽話,為什么還是叫我沈先生?”
楚風趕緊改口:“臨淵!”
下巴上的力道陡然減輕。
唇上傳來溫柔的親吻,濃郁的酒香沁入唇縫。
“乖孩子,”沈臨淵滿意地摸著楚風的臉,所有的暴虐一下子散了個盡,“乖,我喜歡聽話的好孩子。”
楚風如得大赦,終于稍稍松了口氣。
被酒香浸透的唇輕輕在他頭發和鬢間啄吻。
“你知道你哪里錯了嗎?你不該碰我的東西。”
楚風不敢不應和他。
“這棟房子什么東西你都可以動,只有這間房間,任何屬于我的東西都得放在原位,你知道嗎?”
楚風睜著怯生生的眼,點點頭。
沈臨淵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啊,我是不是忘了提前把這件事告訴你?”
楚風猶疑著,點了點頭。
“啊,原來是我錯了,你沒錯。”
沈臨淵順撫著楚風的頭,道:“嚇著我的乖小孩啦,你沒錯,是我錯了,我是壞人。”
唇角驀地一勾。
“那你知不知道,壞人最喜歡欺負乖小孩了?”
楚風還沒反應過來,鋪天蓋地的吻已經將他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