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風看著對方沙包大的拳頭,嘴唇越發地白,卻還是道:“你們說我可以,別牽扯到她。”
兩人對峙了好一會人,其他人不想事情鬧大,這才上來勸架:“好啦好啦,算了算了,誰讓人家窮呢,天天出去兼職賺那么多錢也沒見花,真不知道存著干嘛,他不愿出就不愿出了,我們不跟窮鬼計較。”
楚風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他實在不想在今天跟人過多糾纏,為什么偏偏是今天,為什么非要是今天。
這是他最不堪的一天。
他死死地咬緊嘴唇,指甲嵌入肉里,“我知道了,以后水電我全出。”
“這他媽才像人話。鐵公雞拔毛啦,走,我們出去吃一頓慶祝去!”
室友們勾肩搭背地走了,留下楚風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宿舍里,心如死灰。
糟透了,他的人生糟透了。
他已經把姿態放低到暗溝里了,可人的本性就是喜歡捧高踩低,總有人時不時在他身上踩一腳。
他活得卑微、孤寂、無奈、小心,結果噩運還是一樁一件落到他頭上。
他知道舍友為什么討厭他,因為他最陰郁,最寡言,從來不參加聚會,從來不參加活動,從來不跟集體出去玩,永遠都是舊衣服洗了又洗,穿了又穿,一包方便面掰成兩半分成兩頓吃,拿了獎學金也從來不請客,永遠縮在一個小角落里,像見不得光似的。
楚風也不想這樣,他也想活得朝氣蓬勃像個普通的大學生,可是他需要錢,他很需要錢。
他努力讀書,成績優秀,考上大學,可在他父母眼中還是比不上那個沒讀完初中就輟學的弟弟。
他努力兼職賺錢,省吃儉用,掙夠自己的學費,不問家里要一分錢,可他爸媽還是嫌棄他拖累。
這一切因為他畸形的身體!因為他是個不男不女的怪胎!
他一直都想要存夠錢去醫院做手術改變這一切,可昨夜……
他的尊嚴和堅持被徹徹底底撕碎了,他以為那個不能用的器官被人一次次貫穿,一次次接納,一次次灌滿,他叫到聲音都沙啞,喊到喉嚨都破碎……
他以后還能做一個真真正正的男人嗎?
然而這一切又能怪誰呢,他分明記得,是他主動抱緊了沈臨淵的手臂。
空蕩的房間里,慢慢響起了壓抑的抽泣。
之后整整一個月里,沈翼都沒有來學校。
楚風沒有刻意去打聽,但也聽說沈翼似乎是被家長禁足了。
沒人知道沈翼的家長是什么來頭,但看沈翼平時這么闊綽,人人都猜測他的父母是有錢的商人。
楚風知道沈翼的父親是誰,但他不說,還比往時更沉默。
同學們習慣了他的寡言,又以為他的變化是因為失戀,誰都沒有在意。
這段時間里,楚風按部就班地上課放學,他沒有再去找妍妍,也沒臉去找。
可他沒想到,一個月后,妍妍主動來找了他。
“妍妍!你怎么了?”
看著面前哭得梨花帶雨的前女友,楚風嚇得話都快不會說了。
妍妍哭著撲倒在他懷里,抽噎著道:“小風,你、你陪我去一趟醫院好嗎?”
楚風心中隱約升起了不詳的預感:“去醫院做什么?你生病了?”
妍妍淚眼朦朧地看著他,突然“哇”的一聲捂起臉大哭。
“我這個月……那個沒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