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沈臨淵訝異地問。
這個陌生的年輕人怎么會出現在自己兒子的浴室里?
對方抬起一雙水光氤氳的眸子,也不知道有沒有看清沈臨淵的臉,就開始蜷縮身體發起抖來。
“別過來……別……求你……”
沈臨淵看著他慢慢縮到一個小角落,濕淋淋的頭發粘在耳后,腦袋抵在膝蓋上,渾身泛紅,身體一陣一陣地戰栗。
呼吸一緊,心中莫名塌下了一塊。
真像只不小心落水的可憐貓咪,他不自覺地想。
只用了不到三秒的時間,他已經完全把對方從“小偷”、“竊賊”、“狗仔”、“私生粉”等等不懷好意的名詞中徹底剝離,剩下的只有“可憐”、“脆弱”的形容詞,甚至還有個別“可愛”這樣的詞匯在冒頭。
“你、還好嗎?”
沈臨淵瞇了瞇眼,察覺到對方的狀態有些不對勁。
也許是對方的皮膚太過蒼白,因此一些磕碰便顯得尤為駭人,看著對方紅到仿佛要滴血的手肘和膝蓋,想到剛才在外面聽到的摔跤動靜,沈臨淵忍不住走了過去。
“你是不是摔倒了?有沒有受傷?”
楚風一聽到有人靠近,嚇得立馬尖叫起來:“啊————走開!走開!”
他現在的狀態太糟糕了,他在浴缸里泡了很久,渾身冰冰涼涼的,可是內里的火仍是在燒,如今冰火交加,他連神志都有些不清晰了。
他心中最怕的就是沈翼,最擔心的也是對他下藥的沈翼找到他,如今余光里有人靠近,他下意識就認為是沈翼。
“放過我……放過我……”他瑟瑟發抖地蜷成團,雙臂抱緊自己不知不覺已經衣不蔽體的身軀。
他記得沈翼打電話時說的話,沈翼約了一幫狐朋狗友,就是想帶他過去玩。
他吃了沈翼的藥,現在的身體……很敏感,很不對勁……尤其是那個令他無法接受的器官,已經起了令他無法接受的變化……
他是個男人,他不能被那樣,他寧愿死!他寧愿死!
沈臨淵盡可能地以一種不表現威脅的姿態走過去,連他都覺得自己像在勸慰一只受傷的野貓,可他沒有料到野貓居然這么野。
手還沒碰到對方的肩膊,對方淚眼朦朧地抬了抬頭,然后猝不及防地往浴缸邊沿狠狠撞去。
“不要!”沈臨淵被對方堪稱自殺的行為嚇得叫出聲,可是對方似乎更加受驚,又連連對著浴缸撞了幾下。
沈臨淵哪里想到對方居然是抱著必死的心,一向被人以“冷酷”稱之的他居然嚇得手忙腳亂,情急之下慌忙用手捂住楚風的額頭。
又是狠狠的一撞,沈臨淵的手背手背狠狠磕上浴缸,指骨像碎了一樣生疼,他痛呼出聲后,連忙將楚風緊緊摟住。
“你不要命了!”
向來沉穩的沈臨淵竟在這一刻幾乎咆哮破音,他深深明白剛才碎的如果不是自己的指骨,多半就是對方的頭骨。
“放開我!放開我!”
懷中的野貓嘶啞而疲憊地哭喊,無力的手狂亂地在沈臨淵身上捶打,情緒已經接近崩潰。
入手的皮膚一片冰涼,好像摟入懷中的是一塊冒著寒氣的冰,可這冰的內里又似乎裹著巖漿,有高熱從接觸中源源不斷地傳出。
“求你……求你……放過我……”
沈臨淵從來沒有一刻心情這么亂,一個毫無征兆出現的人毫無征兆地在他面前自殺,一切的一切都是在一分鐘以內發生的。
他的大腦還停留在第一幕,對方抬起濕漉漉地眼睛望著他的那一剎……
沈臨淵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絕對、絕對不允許懷中的人死在這里。
“放開我……”
“你是要把我逼瘋!”
沈臨淵不顧對方掙扎的手,從滿地的水中將扭動得像魚似的楚風抱起,二話不說走出浴室,將人扔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