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著夜色,暮蓮卓緊抱住蕓若飛快的趕往御林園,御林園原本距離京城就不遠,加之暮蓮卓的腳程快,所以天亮了之后,遠遠就可以目測到御林園了。
蕓若的心里有些緊張,想到那一夜,一切都記憶猶新。
連夜趕到的時候,兩個人雖然一夜未睡,卻沒有一絲的困意。
御林園是暮蓮卓非常熟悉的,那一次的狩獵也是他親自來打理安保的,才到了皇家的管轄區(qū)域,暮蓮卓就向守林子的吳伯所居的隱蔽在山間的小院趕去。
站在門前,他放下了蕓若,“夕兒,我不知道會有什么答案,但是我想要知道事實,這是最為重要的。”他怕,但是卻不能逃避。
輕叩著門環(huán),半晌,還是無人應(yīng),暮蓮卓低喚了一聲,“吳伯,你在嗎?”
翹著腳望進院子里,靜悄悄的,根本就沒有人影。
這樣的大冷天,又是清晨,兩個人直覺人該在的,可是暮蓮卓又連叫了兩聲,還是無人應(yīng)。
“夕兒,我們先進去看看,吳伯常年都守在御林園,誰也沒有他的消息多。”暮蓮卓牽著蕓若的手就勢要走進院子里。
蕓若輕輕點頭,到了這個份上,她也沒有了退縮的道理。
推開大門,居然沒有上鎖,暮蓮卓皺皺眉,他記得這個吳伯,雖然年紀大了些,可是為人極為爽朗大方的,曉是知道有人來了,每次都是迎出來,不管怎么樣先拿出最好的茶點來招呼客人,他第一次來的時候是一身便衣,吳伯還以為他是普通的侍衛(wèi),甚至還跟他拍肩膀論兄弟呢,那親切之意,暮蓮卓一直記在心里。
可是今天,暮蓮卓叫了幾聲,院子里屋子都沒有任何的反應(yīng)。
“夕兒,你站在院子里等我,我進屋子里瞧瞧去,興許吳伯出去打獵了也說不準,這冬天雖然冷,可是打頭野狼野豬或者山雞也是有可能的。”暮蓮卓松開蕓若的手,讓她站在院子里等他。
蕓若點點頭,這小院雖然看似溫馨,卻給她一種奇怪的感覺,那感覺讓她有些怕,以至于止步不前。
暮蓮卓健步如飛,三兩步就拉開了房門,又是沒有上鎖,顯然就算主人不在,也只是去了附近的某個地方罷了。
暮蓮卓還是習慣性的喚著吳伯的名字,一邊喚一邊向屋子里走去,靜靜的,還是無人回應(yīng),可是,當他推開最后一道門的時候,暮蓮卓怔住了。
屋子里,鋪著炕席子的火炕上,吳伯正躺在血泊中。
暮蓮卓一個箭步?jīng)_過去,手指探向吳伯的脈象,手還未離開,腦子里已轟轟作響,吳伯早已死去多時。
檢視著炕上的那些血,暮蓮卓估摸著時間應(yīng)該是在昨天,心里一緊,這樣一位與世無爭的老伯因何而被人殺死,這是他心里此時的一道謎題。
也幸虧他沒有讓蕓若隨他一起進來,否則這樣的場面他真怕會嚇壞了蕓若。
手指落到吳伯的一雙眸子上,他輕輕的為吳伯合上了眼睛,那死之前驚恐的眼神告訴暮蓮卓,那個出手殺了他的人絕非善類,要知道吳伯的功夫雖然不算最好,但也是同輩人中的姣姣者,能在幾招之內(nèi)殺了他那是匪夷所思的。
隨意在屋子里尋了一條床單,暮蓮卓蓋住了吳伯的尸身,他會派人來密查此事,吳伯的死他說什么也不會放過。
不知為什么,當他看到吳伯死去的時候,他便堅定的認為吳伯的死與蕓若那一夜里所有發(fā)生的一切有關(guān)。
輕輕的退了出去,就仿佛怕是吵醒了‘睡’著了的吳伯似的。
他沉重的步子再次回到了院子中,蕓若正背對著他的方向,逗開著院子里的一只小貓,那黑色的小貓可愛的貼著她的手輕蹭著,一點也不認生,聽到身后暮蓮卓不隱藏的腳步聲,蕓若輕聲道,“阿卓,老伯在嗎?”
望著她背對著自己的身影,暮蓮卓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吳伯的確在,卻是已經(jīng)死去了。
搖搖頭,紙包不住火,他還是拒實相告,“他死了。”
身子搖搖一晃,“阿卓,你說什么?”蕓若不相信的追問。
“他死了,應(yīng)該是昨天死的。”沉重的說完,心里又多了一份迷亂。
“阿卓,你的夢真的是在那一夜嗎?”蕓若一直在懷疑暮蓮卓的那個夢的可能,雖然一路走來的時候,暮蓮卓也曾說過他自己也開始懷疑自己那一天是夢游了,可是他沒理由記不得一切呀。
暮蓮卓輕嘆了一口氣,他記得那一夜他很早就睡了,象是隨意的喝了一杯茶然后就睡下了。
猛然間想起那茶,他的面色突變,難道是那茶出了問題嗎?
茶與吳老伯,卻是一點也不相干的,只是何以吳老伯會在他重新出現(xiàn)在御林園的這個節(jié)骨眼上是死于非命呢,而且還是在昨天。
樓惜,她到底是聽何人所說?
想想樓惜親口告訴他的情形,絕對不象是在撒謊,他知道樓惜對待他的真心,如果不是真的,她也不會冒著失去自己的可能而告訴他實情呀。
她也會傷心的,他一直知道。
“蕓若,我們?nèi)ト崛A宮,你怕嗎?”暮蓮卓征詢她的意見,生怕她記起了那些所有而擾亂了她的心緒。
貝齒輕含,她何嘗想要回憶起那一夜讓她恐怖的每一幕,可是不去,就越是沒有辦法查清真像,她不能逃避的。
“阿卓,我跟你去。”她堅定勇敢的說道,絲毫也不退縮。
暮蓮卓再一次的檢視了吳伯的小院,除了吳老伯的尸身,他再也查不出任何的線索了,吳伯是死于江湖上失傳已久的鐵沙掌,那是前朝國師的獨門武功,可是,隨著父皇消滅了前朝,鐵沙掌便已絕跡,這鐵沙掌突然再現(xiàn),讓暮蓮卓不由得暗暗沉思良久,難道是前朝的余孽未滅嗎?
這些,他只是從大周朝的開國元老口中聽說過而已,時間已經(jīng)過了十幾年了,那時候的他還很小,母妃生下他的時候,不過是父皇身邊的一個無名無份的女人罷了,能捱到今天,那是母妃的福份了,想到這些,他心里感慨更多,“夕兒,我覺得這事不一般,似乎是有人故意陷害了你和我一起。”暮蓮卓鄭重的說道,如果事情牽扯到前朝,那么一切都皆有可能。
“為什么?為什么要陷害我們兩個?”蕓若不解的追問,這個答案真的讓她迷糊。
“吳伯死于前朝失傳的鐵沙掌,所以我懷疑這件事情與前朝有關(guān)。”暮蓮卓還是將心中所猜說了出來。
“前朝?”從她記事起的時候就是在大周朝了,雖然她總是在蝶戀水榭里出不來,但是這大周朝的名號卻是從來沒有變過的,所以對于前朝的舊事她一無所知。
“是的,但是,這只是我的猜測,因為,兇手直接曬出鐵沙掌這有些讓人不可思議,這就相當于他暴露了自己的目標一樣。”暮蓮卓慎重的分析道。
“阿卓,我想見一見吳老伯的尸身。”蕓若若有所思的說道。
“夕兒,他的死狀很慘烈,生前也必是經(jīng)過一番苦苦搏斗的,我怕你看了”暮蓮卓不放心的勸著,他不希望蕓若看到吳老伯那血腥的慘狀。
“我想看看,或許能發(fā)現(xiàn)什么,或許他的死真的與我和你有關(guān)系也說不定。”算算時間,老人家真的死得太蹊蹺了,就在暮蓮卓開始懷疑自己是那一夜的男人時,他卻死了。
“好吧,只是你要有心里準備,我不想嚇壞你。”暮蓮卓給蕓若各種各樣的提示,生怕她見了吳伯的尸身會被嚇到。
蕓若點頭,“走吧。”其實她也有些怕,于是小手不自覺的就握住了向他遞過來的暮蓮卓的大手,有他在,她感覺安全多了,甚至也沒了怕的感覺。
還有著暖意的屋子里,昨天一定是燒了許久的柴,想象著昨天還精神態(tài)然的老人家,此刻卻已躺在他燒的還溫熱的炕上從此長眠不醒,任誰心里都是難過。
暮蓮卓重新又揭開了罩在吳老伯身上的床單,吳老伯的身下果然是一片血污,那顏色醒目的讓人有些眼暈,蕓若捂著嘴,不讓自己吐出來,她真的是怕了,握著暮蓮卓的手更緊了,然而不管怎么怕,她還是把目光鎖定在吳老伯的身上,上上下下的仔細查看后,她輕聲問道,“吳伯的功夫很好嗎?”按照她的猜測,吳伯一定是在激烈的拼打之后才被人一掌至死的。
暮蓮卓搖搖頭,“我不知道,只知道他懂一些功夫,具體到了什么樣的狀況我并不是很清楚。”
“阿卓,打探一下他的身世與功夫,如果我猜得沒錯,那個殺害他的人很有可能是逼不得已才使出了鐵沙掌,否則他不見得致死吳伯。”蕓若認真的分析,或者是嫁禍或者是不得已,但是,這鐵沙掌已成了他們追查所有一切的線索,絕對不能錯過。
所有的一切越是撲朔迷離越是惹得人去探求真知。
柔華宮,清清冷冷中,淡淡的煙氣拂蕩在空蕩蕩的室內(nèi),溫泉水在弱弱的光線中泛著波光,蕓若靜靜蹲在水岸邊,手指探入水中,一股溫暖的熱氣襲上心頭,也讓她的心一顫,那一夜的所有,又一次痛苦的在眼前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