蕓若紅了一張臉,任他抱著她走向了桌子,“澈,放我下來,我來倒酒。”那桌子上的東西都是她必須要吃的。
棗是‘早’的意思,花生是‘生’的意思,蓮子羹是代表‘貴子’的意思,一起吃了再加上喜餅的喜氣,就是早生貴子。
想想腹中的胎兒,想要不早生都不可能,搖搖頭,“澈,對不起。”她突然間沖口而出,她真的對不起暮蓮澈。
男子帶著醉意看著她將四個盤子里的東西分別都吃了一小口,這才興致盎然的笑道,“夕兒,我要你為我生孩子,生好多好多,我就喜歡你生的孩子。”他醉話連篇,直接就忽視了她的那一句對不起。
蕓若顫抖著手將桌子上的兩個酒杯分別注滿了酒,只手遞給他的時候,他居然也不等交杯,直接一仰頭就喝了一個干干凈凈,開心的大笑,“夕兒,再倒”。
紅通通的洞房中,燭光搖曳,映著蕓若的臉片片光彩,執起酒壺的玉手毫不遲疑的為暮蓮澈再倒滿了一杯酒,“王爺,你醉了。”
暮蓮澈搖搖頭,眼前的女子那張美麗的容顏在眼前晃了又晃,閃了又閃,一忽兒清晰,一忽兒模糊,他使勁的揉揉眼睛,然后端起了蕓若倒給他的那杯泛著香的酒,沖著蕓若笑道,“夕兒,我們喝交杯酒。”雖然喝多了,可是他還記得這交杯酒,這可是喜婆千叮嚀萬囑咐的事情。
端著手杯繞過蕓若的手臂,一雙平時精明的黑眸此刻卻寫滿了一層霧氣,“夕兒,喝下了,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蕓若驚慌的將酒杯送到唇邊,然后趁著暮蓮澈搖晃了一個身子的剎那,悄悄的就倒掉了一杯酒,只剩下那杯底的一點點,即使喝下了,也不會怎么樣的,在一切都還沒有定論之前,她不能喝酒,她不能醉。
“夕兒,喝吧。”暮蓮澈大手中的酒杯送到了自己的唇邊,一眨眼的功夫,一杯酒就送入了腹中,滿意的將酒杯送到了桌子上,手臂立刻向蕓若送來,那股帶著酒意的霸氣讓蕓若不知所措的后退了。
“王爺,再喝一杯吧,你真是海量。”退到桌角的那一刻她又是執起了酒壺,反正他已經醉了,索性就再醉些,也好成全了她這難堪的一夜。
只要讓她熬過了這一夜,將來,她會為他彌補更多。
欠了他的,她終究要還。
陶瓷的酒杯里透明的液體在她纖巧的小手中還漾著圈圈,就仿佛她的澄澈一樣讓他喜歡,“夕兒,我愛你。”借著酒膽,他說出什么他自己也不介意,更不會覺得唐突。
蕓若臉上一紅,她早知道他的真心,她卻辜負了他,歉意的笑一笑,那笑靨堪比桃花讓他的眸中閃亮,“夕兒,有沒有人說過你很美。”
她聽到過男人對她無數次的贊揚,卻唯有這一聲讓她聽著踏實,因為,他是出于真心的,“澈,謝謝你。”除了索要,她從未給過他什么,吝嗇了愛也吝嗇了心,甚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救了阿卓。
可是,他卻曾經在蝶戀水榭里給了她一段輕松美好的日子,也是因為他,她才得以去明書畫館,也是因為他,她才有機會去青煙寺而再見阿卓。
如今,回想起這一切的時候,竟是有種感覺,那時候的暮蓮澈根本對她無意,卻不想御林院他救起她的那一刻居然改變了他的一切,讓他的心選擇了她。
他擺擺手,“夕兒,你已經是我的王妃了,從今后再不可對我說說謝字”舌頭打著結,他也不想喝多的,可是剛剛外面那些王孫貴族就是不肯放過他,結果一不小心還是多了。
蕓若扶著他晃悠悠亂顫的身子慢慢向床前而去,最好這樣的他躺在床上時立刻就醉如泥一般的睡去,那么她也就如愿了。
心里默默的祈禱著,她在祈盼奇跡的出現,也不枉她與水離想象了千萬次的洞房花燭夜。
每一種結果都要有一種對策,卻唯獨他醉酒的結果對她最為有利,也最容易搪塞過去。
暮蓮澈的身子在蕓若的攙扶下終于艱難的來到了床前,他的酒氣噴吐在蕓若的臉上,她不討厭卻也絕對不喜歡,別過了臉避開他的氣息,“王爺,脫了靴子吧。”怎么也想不到紅色的云底靴一樣可以好看,第一次為男人脫鞋子,有些忸怩,卻也毫無辦法,他喝多了。
脫下了長靴,再輕輕的一推他的長腿,把暮蓮澈整個人都移到了床上。
他的大手卻迷亂的在空中亂舞,他在試著抓著她的身子,“夕兒,你過來,過來,讓我抱一下。”想了念了那么久,終于可以如愿的時候,他的心里真的很開心。
“王爺,蕓若還要結了衣角,結過了蕓若就過去。”她哄著他,盡可能的拖延時間,心還在等待他的睡去。
可是,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如此醉酒的他,所以一切都還是一個未知數,她必須要清醒,絕對不能讓他發現什么,熬過這一夜是至關重要的。
“哈哈,結吧,我要與你一輩子同心結。”大手終于在他的掃蕩中如愿以償的抓到了她的小手,再把她的手放到他的衣角上,“夕兒,結吧,我要我與你的同心結。”
玉手輕巧落在自己的還有暮蓮澈的衣角上,一手攥著一頭,然后輕輕巧巧的就結了一個結,望著那紅衣的結在紅通通的燭光中閃動,心頭卻是有些難過,這樣的一夜,注定了是她最艱難的一夜,一方面是要保住自己的孩子,一方面卻是對不住了暮蓮澈。
她,真的錯了。
卻是一個沒有辦法糾正的錯誤。
因為,那劃上錯誤符號的人不是她,而是那個在御林院里奪去了她第一次的那個男人。
只想一想那些,手指就有些顫了,如果知道了那人是誰,她一定要親手手刃了那個男人,因為,他太過狠戾而不負責任了,做了一切,卻不聲不響的離去,讓她的心連一個可發泄的去處也沒有。
床上的男人依舊在不停的一聲接一聲的喚著“夕兒”,他叫得親切,叫得她心酸。
抓住他的大手握在自己的小手中,她要慢慢習慣他的存在,在夫妻對拜過在他踏入洞房的那一刻她就只能是他的妻子了,“澈,睡吧,我會一直陪著你。”陪著你到天明。
他仿佛聽到了她的柔聲細語,面部因酒精而漲紅的臉慢慢的舒展開,身子也慢慢松懈開來,可是迷朦的眸子還是張望著她的方向,“夕兒,我要與你一起睡。”他還記得他的洞房花燭夜,記得眼前的新娘子就是他的夕兒。
可是,為什么在說話的時候,他的眼前卻越來越模糊不情,夕兒的那一張臉如畫一樣的在他的面前閃來晃去,他卻抓不住她,只任她的小手包裹著他的大手,撐著醉酒的身子他想要坐起來,“夕兒,你怎么還坐著,快來為我為你寬衣”一雙美目邪魅一閃,在意識還有些清楚的最后一刻他突然使出蠻力拉著她向他的胸口倒去。
蕓若拗不過他的力氣,這就是一個女人永遠輸于男人的地方,比力氣她沒有,可是比柔巧她卻絕對高于暮蓮澈。
軟軟的身子倒在他的身上,她感受到了他的胸脯一起一伏的波動,可是他的呼吸也漸漸平穩了,眸眼輕瞄間,他的瞳眸已合上,竟然奇跡般的在她的祈福下睡去了。
蕓若不敢動,心頭竊喜的同時只能乖乖的依在他的胸前,聽著他的每一下心跳,感受著這個成為了她夫君的男人。
他愛她,那么他會包容她的一切嗎?
又是一番祈求,既然老天已經選擇了這樣的一夜讓他睡去,那么就再繼續好心的施舍一些愛,讓他更愛她,讓他因為愛而原諒她的不得已而為之。
喜燭依然還在搖曳,他的酒氣也繼續充斥在整個房間,時間在慢慢走過,他的呼吸也更加的平穩,如果不是因為醉酒,他根本不會放過她的。
慢慢松開了他的大手,悄然的送還到他的身側,她小小的頭顱從他的胸口上抬起的時候,他沒有動,只是安靜的睡著。
先是坐起,然后她站起了身子,這一刻她想要喝一口酒,她要酒來壯一壯她的膽子,否則接下來的程序她真的不敢去做,有些怕,她最怕親眼見到鮮紅的血了。
她卻忘記了一件事,一件她親手做過的事,于是,移步的那一瞬間,人又倒在了床上也壓在了暮蓮澈的身上,驚慌失措中一張小臉里寫滿了無措,幸好她沒有叫出聲,否則吵醒了暮蓮澈再吵到了門外的下人們,那可真是難堪了。
結在一起的衣角就在眼皮底下,悄悄的,又是等他蠕動著的身子平息了因她倒在他身上而引起的驚悸之后,她才敢動手解下那結。
其實,是要更衣之后才結的,然后掛在一起收在箱底里,那就是他與她一輩子的同心結。
可是此刻,她卻只能違心的解開了。
手指微動的那一刻,就仿佛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送來。
同心不能結,因為她已經解開了。
自由了的這一刻她已來不及多想,也沒有精力去想,她只想要做完該她要做的事情,然后再睡在他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