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顧白就像是做出了很大的讓步一樣，說起話來竟有幾分別扭的意味，一時間像一個幼稚鬧脾氣的孩子，而這本該是他這個年紀該有的神色。

顧小意見之，倒也是心有所喜，微微玩去的食指，輕輕從顧白的鼻頭刮了下來，臉上仍帶著寵溺的笑容。

“顧叔，你也會來吧，我可沒力氣在動手了。”顧小意這也算是穩住了顧白，但顧時容易沖動，若是他再來一次快意恩仇，顧小意可不保證自還能及時出手，所以必須將人喚回。

好在顧時雖然有自己的脾氣，但卻是一個尤為忠心為主之人，聽到顧小意的話，也值得乖乖走了回來。

“憫生的死是我無能為力，但現在我不想在糾結過去，說說你哥哥怎么了吧，我量力而行，也算是還了憫生的一條命。”

顧小意現在說著話，竟有一絲自嘲的意味，口中更是滿含苦澀。

自她來自世間之后，凡事皆求一個問心無愧，她待人忠厚，又十分重情重義，自認為已經自己已是竭盡所能，保護了所有在乎的人，可到頭來卻是她自己虧欠的最多，說起來，也真是可笑。

而今憫生的事一出，她也是再無條件可談，即便是海奪云心有所求，她做不到厚臉皮的無賴之舉，所以干脆放棄。

但她這話卻讓海奪云尤為震驚，本以為顧小意會揪住真相不放，但這樣的結果卻有一次讓他不能料及。不由得悻悻苦笑，他終是不懂顧小意。

“說吧，如你所愿，我讓步此事，不問了，你可別讓我反悔。”顧小意輕嘆出一口，此刻是心中倒是真的放松了許多。

“……謝謝。”海奪云愧疚開口，但卻尤為的如鯁在喉，他知道，此事一過，他顧小意注定再無情誼，從此失之交臂。

“我哥鐘情柳嫣然，就是那個權臣柳遷的獨女，戰事一過，我哥哥便帶人將她保護了起來，但柳嫣然心有不甘，哭鬧著要向莫云瑯尋仇，本來計劃周詳，是要在登基大典上動手的，但后來宮中眼線傳出了消息，莫云瑯與太后不和，一番爭吵過后被太后喂下藥物失了功力，且還被囚禁宮中。”

“柳嫣然急于報仇，便指定我進宮查探虛實，我哥效忠她，可我不會，為了不讓我受罰，我個帶人潛入了皇宮，可這卻只是莫云瑯設下的圈套，為的就是追查柳嫣然的下落，如今我哥一人被囚禁在皇宮之中，受盡嚴刑拷打。”

海奪云說到這，甚是一番痛心疾首，疾步向前跪向了顧小意，也可謂是真情流露，“小意，我求求你，救救我哥吧，只有你能救他了，莫云瑯一定能聽你的勸慰，求求你，救救他吧，我不能在失去我哥哥了……”

海奪天嗎？顧小意雖與他相交不多，但對這人還是有所了解的，沒想到竟還是一個癡情種。

“可是你哥，曾想要過我的命啊，不讓我怎么會進大牢？”

顧小意安靜的聽著海奪云將原委慢慢道來，但卻意外的沒有一絲驚訝，就連海奪云說道莫云瑯身陷囹圄時，她心知是假的，便真的沒有擔憂。

而一點，卻是她所了解透徹的，若是以前不知曾經戕害自己的人是誰，但現如今提及之后，只要已經思考，當時有能力做到這件事的，也只有海奪天。

即便不知緣由，也猜到了結果。

“所以，你還是想知道背后的事情？”海奪云眼中閃過一絲震驚，但卻很快恢復了平靜。

顧小意說的是不是真的他無從得知，但他自己的哥哥，他最清楚，海奪云不止一次想要顧小意的命。

是與不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顧小意將這話說出來，便一定會有后文。

“是，”顧小意一聲嗤笑，面上看著倒也是尤為輕松，像是明知自己一定會占據主動權，穩操勝局到最后一樣，“我想知道，自己究竟被你們利用做了什么，卻始終渾然不知。”

顧小意一向自恃聰明，即便是在緊要關頭也一定能鎮定自若，可太過自負的結果就是，無法掌控局勢后再自食惡果。

而如今更是，為了彌補趙良的，日日不敢離開，現在連被蒙在鼓里的事，都要拿出籌碼要挾，可笑，真是的太可笑。

“好，聽了別后悔。”海奪云也算是勸慰開口，在無法做朋友前的最后相勸。

“你獨自一人離開上河村后，我帶這么莫寒也跟了出來，想著在緊要關頭用他換我兄長一條活路。后來你北上向趙良尋助，我一時擔憂也跟了上去，可不小心被暗閣抓住，他們用我哥的命要挾，要我在路上殺了你，權衡之下，我想到了另一個辦法。”

“左右他們都是不想要趙良出兵，所以我要你活著，趙良必死。途中我找過你一次，告訴你躲避暗閣追尋的方法，記得嗎？給你留下異香中摻了一記藥，對你無害，卻能趙良身上的被你壓制的蠱蟲爛死在他的血脈之中，逐漸侵蝕他的五臟六腑，讓他……”

顧小意再也聽不下去，上前一腳便將海奪云踹了出去，像是用足了力氣，只一腳便使得海奪云口吐鮮血，撫胸難言。

“姐！別問了，我們走吧。”顧白急忙上前，將顧小意樓在懷中便要離去，根本不愿她在多聽這海奪云再說一句。

“怎么？這就聽不下去了？顧小意，你不是想知道全部真相嗎？我還有……”

顧時還未上前阻止海奪云時，一片竹葉從其眼前劃過，速度快到令人發指，若不是顧時反應快躲避迅速，怕不是這一片竹葉已經刺進他的皮肉。

而海奪云之所以閉嘴，也是因為這一片竹葉，眾人回神之際，海奪云的頸間已然出現了一道血痕，再深半分，恐便會劃破海奪云脖頸上的動脈。

隨后未及眾人多做思考，又是一片竹葉飛來，而目標依舊是海奪云，可一次還可能讓人懷疑是要相救，但現在分明是要殺人滅口。

“海奪云！”

他不能死，顧小意絕對不能讓他死！這是唯一愿告知他實情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