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顧小意哪里還顧得上什么禮數,上前一把將趙良攔在了自己的懷里,連脈象都顧不得查看,便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了銀針,首先便封住了咽喉一處要穴,生怕趙良一口氣上不來。
“少卿!扶著趙良!”顧小意在慌亂中保持沉穩,可還是有些不知所措,并抗拒著最不想見到的那個意外。
“小意姑娘,蒲墊來了。”戚風也動作迅速,這是顧小意臨行前交代準備的蒲墊,若是出現意外,能方便野外營救。
一大塊蒲墊展開,里面甚至包裹著幾包布袋,趙善不知,吳少卿卻是見過的,戚風更是熟識,此乃是顧小意平時為趙良接筋續脈的專用銀針。
“放上去,注意力道。”顧小意拿開了包裹銀針的布袋,冷聲吩咐。
“你一定要把我哥救回來,他不能死,我不能失去哥哥,北疆更是不能失去哥哥啊!”趙善此時已經是急昏了頭,但還保持著一份理智,叫自己不去打擾顧小意,但言辭卻始終無法攔住。
可顧小意此時卻已然對所有的聲音自動屏蔽,且不予理會,一心都在搶救趙良的性命上面。
“哥,你醒醒啊,你不能睡啊,哥……”
“趙善!不想你哥現在斷氣,就閉上你的嘴!”
顧小意早已是司空見慣,能不做理會,但吳少卿卻是不能像他那般置之不理的。
即便他知道趙善是真的擔憂,但這樣的哀求實在是聽著讓人心煩。
而因為吳少卿的這一聲怒吼,趙善也終于乖乖的閉上的嘴,只得強忍著內心的無比擔憂,緊張的同眾人一起,看著顧小意一人手忙腳亂的施救。
眾人的頭上都跟顧小意一樣捏著一把汗,可力不能及只得兩眼相望,才是最令人痛苦的感受。
同樣陷入緊張氛圍的,也不止只有生命垂危的趙良一行人,還有回到皇宮之中周旋的莫云瑯眾人。
深宮領域,多得是看不見的無影之手,迫不及待的想要趁亂有所攀附。
初回皇宮,一切皆在整頓之中,朝政君民更是百廢待興,扶持之人初心不變,倒是能萬事順利,可偏生是亂黨余孽尚未除盡,卻有人開始從中作梗。
“你瞧瞧你干的好事!本宮是如何交代于你的,竟還能造成百姓暴動!本宮看你這刑部侍郎是不想干了!”
拙政殿內,莫云瑯本應是端坐在龍椅之上,可是卻因為刑部侍郎強壓民意,造成多處郡縣皆有百姓暴動,這讓莫云瑯如何能安坐龍椅,穩坐江山。
而此時莫云瑯暴怒的神色,全然已是沒有從前的莫云瑯半分樣子,莫寒憂愁的躲在屏風之后觀望,但鎮定的模樣似乎已是習以為常。
“殿下請聽老臣解釋,這……”
“你是狡辯!本宮派你這兵部侍郎前去,是想讓你帶兵以起震懾作用,可你到好,竟派兵鎮壓,還鬧出了人命,你還想讓本宮聽你什么解釋!”莫云瑯那里會聽著兵部侍郎的解釋,那已然無故身亡的百姓尸首,他都是見的明明白白了。
“將他帶下去,審問過詳細罪證一并處罰,先抄了兵部侍郎的家,以安撫傷亡家屬。”莫云瑯稍稍平復了自己心頭的怒氣,卻再次厲聲開口。
語氣更是冰如寒泉,令人生畏,但轉頭看向臺下方世杰之時,卻莫名溫和了許多,“方世杰,本宮現下將此事交付于你,切莫叫本宮失望。”
這一系列的命令,皆在這兵部侍郎的苦命哀求之下正常發出,即便他哀嚎聲如此之大,卻全然無法打斷莫云瑯的言辭,而百官更是無人敢與之反駁。
這幾日以來,太子殿下雖未登基,但在處理朝政之事上,手段卻是異常的果斷狠絕,面臨如此令人惶恐的場面,無論是新官老臣,皆是不敢言語。
不是懼怕龍威,而是莫云瑯做事滴水不漏,不論是挑頭還是善后,局勢一度成為,只要是曾經或是現在支持過太后的人,都在無形之中成為了新朝開端的墊腳石。
“臣,領旨。”方世杰卻是從一而終的寵辱不驚,似乎與從前一般,卻又不太一般。
莫云瑯尚未下令對其封官進爵,可卻默許著方世杰以臣子自居,天子的默許便是無實的圣旨,這讓百官對此更是心如明鏡。
方世杰可為當朝宰相,有目共睹。
而曾經被文臣乃至武將都敬佩有加的趙松,如今卻是墻倒眾人推,甚至不高與之相鄰而站,否則真怕自己會是下一個兵部侍郎。
“何愛卿,亂黨余孽一直都是由你負責,此時暴動更是與之相關,本宮此次便不與你計較,正要你同禮部尚書一起,協助方世杰連辦此案,若再出紕漏,贖罪并罰!”
莫云瑯終也是詭計多端,算起來更是變得腹黑些許,為了能極快扶持方世杰上位,只得打壓自己的另一個心腹。
“多謝殿下寬宏,臣此次定不辱使命!”何統領激昂陳詞,沒有半分怨言。
這樣的表現,正中莫云瑯下懷,甚至算是有恃無恐。但好在何統領對莫云瑯除去君臣之誼外,還多了一絲關懷,甚是忠心不已。
而今局勢,雖尚不穩定,但文武二臣有此榜首,得之如此,則江山順之。
但有罰必有賞,莫云瑯想來喜歡先罰后賞,這是顧小意叫他的,打一個巴掌再給一顆甜棗,才是恨不能怨不得。
“本宮也向來是賞罰分明,此次暴亂事件,趙松趙愛卿的表現甚得本宮心意,不論是臨場應變,還是處理手段,頗受百姓稱贊,都勝過本宮在其心中地位,當做表率,該有嘉賞!”
莫云瑯看著趙松,嘴角揚起了一抹弧度,即便是面色上看著溫和,但這笑意叫趙松一眼敲了去,卻甚覺冰冷,使其頃刻間寒毛直立。
可這一番言辭之下,任誰聽不出這其中含沙射影的表露著什么,這哪里是贊譽夸獎要對趙松進行嘉賞,分明就是要定罪啊!
這可是嚇壞了一直不曾發言的趙松,“撲通”一聲便跪倒在地,面向著莫云瑯便是猛磕一記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