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辰凝望著遠處，似是所有若思，好半晌后，才長長吐出一口氣。

他能明白墨塵的意思，曾經，每個人都光明磊落，人們視俠肝義膽光明磊落為信仰。

可是現在，人們只看中結果，勝者為王，成王敗寇，至于用什么手段，無所謂。

天策宗的信仰，在如今這個丟失了很多東西的世界，注定他們永遠不能做大。

不過兩人的臉色卻絲毫沒有顯得輕松。反而更加凝重。

對于那些超級大勢力來說，天策宗或許不值一提，但現在的天玄宗，面對天策這樣的強橫門派，卻依舊非常危險。

天玄宗這一年多雖然發展無比迅速，表面上看起來似乎也很厲害，對外幾次征戰也贏得很漂亮。

但楊辰和墨塵二人心里邊卻十分清楚，不管天玄宗這段時間發展有多迅速，始終還在成長階段，離真正的強者，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至少，他們現在還遠遠沒達到能毫不廢吹灰之力，將天策宗滅掉的地步。

明天，將是天玄宗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對手。面對的不再是當初的楊氏家族，不再是所謂五大宗門聯盟，也不是各懷鬼胎，此時在天海打成一鍋粥的聯軍。

而是天策宗，李天策，這是一只由猛虎率領的狼群！

"明天你是怎么打算的。"墨塵淡淡道。

楊辰聳了聳肩，苦笑道。"要么贏，要么死。"

兩人非常默契，很多話不一定直接說明白了，如果明天要是戰敗的話，楊辰心里邊非常清楚意味著什么，憑借從墨塵那里得知的，李天策以往的行事作風，如果戰敗，將會萬劫不復。

楊辰自己或許有逃生的本事，但他絕對不會那么做，剛才那個回答，其實就說明，他明天將會拼盡全力，毫無保留的拼盡全力，若是敗了，一直到戰死為止。

"你呢？"楊辰沖著墨塵笑問道。

墨塵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雙手環胸，用他那雙像是星辰一般燦爛的眸子凝望著遠方。

好半晌后，才緩緩道，"和天玄宗一起，繼續用最快的方式發展，然后按照我們當初定下的目標，一步一步，成為整個華夏，甚至是整顆星球修武界的霸主！"

"嗯？"楊辰有些聽不太懂。

墨塵扭過頭，嘴角突然揚起一個自信的弧度，沖楊辰笑道，"你不是一直說，只要信心不倒，就沒有什么能把我們擊倒嗎？

所以，明天我并沒有做好輸的準備，因為我知道我們一定會贏，必定會贏，不管是天策宗也好，李天策也罷。只不過是我們前進路上一塊兒絆腳石而已。

不管是誰，只要敢擋著我們的去路，我一定會把它踩在腳下，天玄宗，志在必得，誰也無法阻止！"

楊辰面色平靜如水，安安靜靜的看著對方，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墨塵。

自信到張狂，放肆到囂張，那種霸道，那種豪放，如同一只野獸。

"哈哈哈哈，對對對對！"

楊辰站起身來，沖著墨塵伸出一只拳頭，"干掉天玄宗，咱在一鼓作氣殺回天海，到時候開慶功會的時候，你可得表演一個節目。"

"沒問題，到時候咱轟轟烈類搞他一場慶功會！"

"那就這么說定了！"

"一言為定！"

啪！

兩人的拳頭狠狠撞在一起，然后相視張狂大笑，沖著黑暗中的遠房："擋我者死！"

第二天，天玄宗大軍集結完畢，整個演兵場充斥著一股肅殺之氣，已經按照楊辰昨晚劃分的方陣站在一起，神情肅穆。

按照慣例，出征之前，都需要楊辰上去講一番話，鼓舞一番士氣。

這可不是所謂的形式主義，戰前統帥的講話，對戰斗的最終勝負，直接起到至少一半的作用。

有的人廢話滔天，滿嘴空話，大話，將士聽得厭煩，打瞌睡。

有的人自己先慫了。所說的每一句話，字里行間全都透露著畏懼，在未出證之前，就把士氣降到最低點，這是最愚蠢的做法。

還有的人，口才好，能言會到，吧嗒吧嗒唾沫橫飛一通大道理，但全都是不接地氣的東西，根本沒用。

所以，在出征前的陣前講話，是一項非常高超的技術活兒，這跟口才好不好是兩碼子事兒，得需要統帥平日里在軍中的威望，還需要把活躍積極的情緒傳染給所有人。

很多人其實連陣前講話的目的是什么都分不清，上去就是巴塔巴塔一通大道理，但下邊的將士可不是來上課的，他們是要去玩兒命的，所以陣前講話，其實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將信心和活躍的情緒傳染給所有人。

楊辰在這個方面倒是玩兒得很溜，所以每次這種活兒都是他去干的。

可是這次他剛準備走上點將臺，墨塵卻突然道，"讓我來。"

所有人都有些愣神，陣前講話這事兒，就算不是楊辰，換誰也不能是墨塵啊，這家伙平時惜字如金。讓他多說一個字兒就跟流量大了要收費似的，讓他去干這活兒能行嗎？

"行，你去吧。"楊辰卻沖著墨塵笑了笑，唯有他很清楚，墨塵到底能不能干這活兒。

除了楊辰以外，所有人都有些擔憂的看著墨塵不緊不慢的走上點將臺，生怕他那張不會說話的嘴。說出些錯誤的東西，陣前軍心動搖，士氣低落可是大忌，何況這次面對的還是那只野獸李天策。

"這次我們的對手很強，比我們之前遇到過的對手要強百倍千倍，一會兒給你們十分鐘的時間，都把遺書先寫了。"

果然，墨塵開口便語出驚人，讓下邊的馬濤等人差點沒把一口老血給噴出來。

特么在出征前說出這話來，這還不得造成恐慌和混亂？到時候這仗都不用打了，上戰場前就得跑掉大半！

"我去把這小子拽下來，再讓他說下去準出事兒！"

徐林急匆匆就要上去把墨塵給拽下來，卻被楊辰抬手攔住，輕輕搖頭道。"別急，再等會兒。"

"這事兒不能等，再等黃花菜都涼了！"

徐林急得直跺腳，這事兒還真不能等，要是軍心一旦動搖，這么短的時間再想挽回那是不可能的事。

"這是命令！"

楊辰沉聲說了一句，徐林等人雖然干著急，但也只能作罷，在天玄宗，命令大如天。

他們現在只是默默祈禱，只奢望墨塵別把事情發展得更加嚴重。

果然，墨塵這話說完后，下邊明顯開始出現一陣騷動，每次出征前。楊教官都會極大的鼓舞他們的士氣，告訴他們，對方如何如何差勁，讓他們到時候只管砍瓜切菜一樣沖鋒就好，這讓他們每次都極有信心，士氣大振。

可是這墨宗主，一上來竟然直接讓他們先把遺書給寫了？

但站在點將臺上的墨塵依舊面無表情，微微頓了頓，又繼續道，"遺書，我自己也寫了，但是，我不想有用的著的時候，因為我和你們一樣，都不怕死，但是誰也不想死！"

這番話說完之后，士氣就更加低落了，臺下的馬濤等人一臉絕望，墨塵今天要是不說這番話還好，但現在，士氣已經這個樣子了，看來他們也得提前先把遺書準備好。

而墨塵依舊面無表情，環視了眾人一眼，突然話鋒一轉，加大音量道，"我知道我說這些話比較晦氣，但這是事實，難道我們不想死。李天策就會同意嗎？

這次我們要面對的對手，是一群猛獸，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猛獸，我對那個李天策有幾分了解，他連續十年，大大小小征戰幾十次，但從來沒敗過。而且，他的手段非常殘忍，每次敗在他手里的敵人，幾乎沒有活口！"

下邊的馬濤等人此時也不著急了，因為他們已經麻木了，啥叫出身未捷身先死？這就是，墨塵比諸葛亮還諸葛亮。以后也別叫墨塵了，管他叫諸葛墨塵算了。

下邊的將士士氣也降到了最低谷，剛開始，他們是去打仗的，可是現在，他們是去送死的，至于勝利。這個詞兒貌似和他們無關。

唯獨楊辰，嘴角卻不動聲色的閃過一抹玩味的弧度，看來，他之前還是太低估墨塵了，他很清楚，墨塵想要干嘛。

墨塵講完這些話之后，足足沉默了十幾秒鐘，然后突然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現在我問問大家，李天策是你們的什么人？"

所有人一愣神，不明白墨塵為什么要突然問起這個。

墨塵掃視了眾人一眼，指著前排一個門眾問道，"你姓什么？"

那門眾一臉迷糊，但還是回答道，"啟稟宗主，我信張。"

"姓張？那就奇怪了，那為什么李天策會是你爹？"墨塵又問道。

所有人一片嘩然，感覺腦子全懵了，墨塵這又是唱得哪出？

那門眾更是一頭霧水，支支吾吾道："啟稟宗主，李……李天策不是我爹……."

"你也知道李天策不是你爹呢？"

墨塵沖著那人，又問道，"既然他不是你爹，他又資格命令你做事嗎？"

"啟稟宗主，沒有……."

"那不就對了！"

墨塵突然加大音量，把那門眾給嚇了一哆嗦，然后抬眼掃視了眾人一眼，厲聲道，"既然李天策又不是我們的爹，憑什么我們的生死要由他來決定？

我們要不要活下去，憑什么他說不同意就不同意？他算是個什么東西？兄弟們，現在有個混蛋，想要做我們的爹，還對我們的生死指指點點，你們同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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