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貴精不貴多,雖然有一段時間秦天朗刻意和柳俊保持了一段距離,甚至對她避而不見,但柳俊相信如果她出什么事,秦天朗一定會盡他所能幫助她。
這才是真正的朋友,在你得勢時,不阿諛拍馬,在你失意時候,依舊不離不棄。盡管——盡管柳俊對待秦天朗,不僅僅是朋友那么簡單。
而古梓菱,雖然接觸的時間不太長,但柳俊更愿意和她走近,這種天然的親近,更多的是一種本能,本能地確認古梓菱天生無害。
要不然以其柳俊冷漠、粗暴的性格,又怎么能和古梓菱這么平靜地交流這么多?
一兩個朋友,是不是也包含她了?
古梓菱望著柳俊有些落寞和深沉的眼眸,心里微微一嘆,她忽然覺得,其實像柳俊這樣活著,真的很累。
這份錯愛,若是換做自己,一定會生不如死的,也不知道柳俊是怎么支撐下來的。
“我沒有歧視,我也認真地把你當做朋友。我希望你能改變一下你對秦天朗的看法,比如比如”古梓菱望著柳俊,忐忑地開口。
她是真的關心柳俊,這種看得到,得不到的感覺不是一般的痛苦,她希望柳俊能改變自己的取向,若是沒有這方面的取向,以柳俊的容貌和地位,很容易找到真愛的。
“比如什么?”看到古梓菱小心地組織語言,柳俊并沒有生氣,反而被勾起了興趣,淡笑著問道。
古梓菱深知,這樣簡單、直白的語言可能會刺激到柳俊,但她就是這么一個單純的人,如果把柳俊當做了親近的人,就希望他能過得更好些。
“比如里面的那個陳院長,不僅在精神方面是專家,同樣也擅長心理問題。”古梓菱咬著唇,還是將她的建議說了出來。
“你覺得我有病?”柳俊臉上的笑容漸漸收了回去,很認真地問古梓菱。
古梓菱能感受到空氣里的絲絲寒意,不由有些害怕,不過并沒有后悔:“沒有,我只是覺得喜歡上一個錯誤的人,會非常痛苦的,就比如我愛上的那個人。我不希望我和秦天朗的痛苦,會在你這邊經歷。那種感覺,真的不好。”
天知道,這段時間古梓菱是怎么走過來的,特別是因傅秋石的原因嫁給秦天朗,那段灰暗的日子,每走一步,都覺得如履薄冰,沉重的壓力,幾乎將自己給壓垮了。
現在仔細一回想,古梓菱有些慶幸,自己還是挺了過來,要是換做承受能力差一點的人,興許就會和曼云一樣,不發瘋,也會的一些心理疾病吧。
“你是第一個敢在我面前說這些話的人。”柳俊緊緊說道,眸中的寒意沒有增加,也沒有減弱,輕抿的唇角忽然綻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我可以把你的話當做善意的勸言,所以你也無需害怕。古梓菱,你有沒有發現,你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除了出于對我的關心,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另外一個原因?”古梓菱一臉茫然,她不知道柳俊所說的另外一個原因是什么原因。
“還沒發現嗎?或者是不愿意承認?其實你說這番話的時候,還在為另外一個人——秦天朗,考慮。我說的沒有錯吧。”柳俊并沒有生氣,她饒有興趣地說道。
的確,古梓菱在關心她,但除了這份關心,古梓菱還不自覺的關心起秦天朗來,她擔心自己的這份“錯愛”,會對秦天朗產生困惑和壓力。
古梓菱怔怔地望著柳俊,一直以來她都沒有想過自己會愛上秦天朗,也不會相信自己會這樣做。可是柳俊的話,如同一語驚醒了夢中人。
而剛才在回想自己痛苦的磨難時候,下意識地認為自己人生最艱難的時候,并不是被傅秋石欺騙和打壓,而是剛嫁入秦家,和秦天朗互相仇視的那段時間。
怎么怎么會這樣,難道自己真的喜歡上秦天朗了?
不會吧。
看到古梓菱一臉怔然,一臉意外,柳俊微微一笑,心頭卻升起一股淡淡的苦澀,若是可以,她真想替代古梓菱。
可是殘酷的現實告訴她,不可以這樣做。現在,秦天朗四周強敵環伺,除了在明面上的李家,古家,背地里使陰謀詭計的傅秋石,還有許多隱藏在黑暗中的敵人。
她不能成為古梓菱那樣的女人,她要成為秦天朗手中的利刃和盾牌,牢牢維持著她的幸福。
曼云那樣的悲劇,她絕不容許再一次重演。
柳俊走了,她知道這時候“點醒”古梓菱有些過早,需要單獨給她一段時間適應。
被柳俊一語驚醒夢中人,古梓菱有些惶恐,也有些局促,甚至不敢直視柳俊那雙能看透人心的眼睛,連早飯都沒有在三水幫吃,就匆匆回了青龍上別墅。
突如其來的這種情愫,讓她有了新的壓力,她需要尋找一個靜謐的地方,好好捋一捋有些紛繁復雜的感情,不過——
傅秋石帶給她的打擊,卻在不知不覺中消淡,那種痛苦,那種絕望,此刻在古梓菱的心頭,化為了哀愁。
不再那么痛苦,不再那么絕望。
邱媽一直守在別墅門口,有些魂不守舍,昨夜不僅秦天朗沒有回來,就連一向乖巧的古梓菱,都是徹夜未歸,這讓邱媽很是擔心。
當古梓菱的車出現在青龍山麓的時候,遠遠眺望的邱媽一顆懸著的心終于松弛下來,不過隨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再度變得憂心忡忡。
“應該是自己多心了吧”邱媽搖了搖頭,心想著古梓菱這么早回來,可能還沒有吃早飯,便回到別墅里,給古梓菱準備早飯去了。
古梓菱將汽車停好,打開車門,走了下來。雖然是獨立私有的車庫,不過面積并不小,空曠的車庫,即使一直開著燈,也顯得有些陰暗。
古梓菱朝著門口走去,就在這時,身后突然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古梓菱悚然一驚,回過頭,但身后空蕩蕩的,并沒有一個人影。
微微甩了甩頭,心想是不是這段時間的壓力太大,所以就這般疑神疑鬼?她轉過頭,繼續朝著車庫門口走去,突然,身旁竄來了一個黑影,一把將古梓菱抱住,并朝著一旁的柱子那邊退去。
古梓菱猛然一驚,她拼命的掙扎,同時右腳下意識地向后踢去,只要踢中那里,劇痛之下,對方一定會松手的。
然而對方似早有所料,就在古梓菱踢腿的剎那,他預先朝左邊挪了挪,古梓菱的反擊落空了。古梓菱在正要呼叫,就聽耳旁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梓菱是我——”
原本劇烈掙扎的古梓菱聽到這個聲音,身軀驟然安靜了下來,但一雙清澈的眼眸,此刻全是復雜的情愫,有震驚,茫然、意外還有傷痛
是他她心心念念一直要尋找的他,不是說不能見,不可見嗎?為什么又這么突然出現了呢?而且還是以這種方式?
見古梓菱平靜下來,身后的人才松開手,他的個子極高,長長的劉海垂下,在光線并不明亮的車庫中,真容不易看見。
這個地方是車庫探頭的死角,所以這時候說話和見面,應該不會有意外的。
古梓菱緩緩轉過身,她只覺得自己的身軀變得僵硬無比,每轉動一下,都覺得困難無比。就在昨日之前,那個他,一直魂牽夢繞想要見一面的人,此時相見——卻突然沒有了那種驚喜。
古梓菱怔怔地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個男子,努力地要將眼前的這個人和記憶中的傅秋石匹配。
傅秋石也在看他,劉海下看不清楚他的容貌,但能感受到那雙一瞬不瞬望著她的眼神。
“昨天昨天的事情對不起。”傅秋石低沉地說道,他抬起手,想要理一理古梓菱額前有些散亂的頭發。
不知道為何,古梓菱下意識地后退一步,避開了他這個有些親昵的舉動。
傅秋石的手頓在了空中,劉海的下眼眸閃了閃,不過他沒有動怒,一聲輕嘆從他嘴中輕輕吐了出來。
“梓菱,你是在恨我,是不是?”未等古梓菱回答,傅秋石緊接著說道,“是啊,這件事是我做的不對,我不該眼睜睜地看著你嫁入秦家的。”
“不是眼睜睜地看著我嫁入秦家,而是合謀著我的父親,將我嫁給秦家。”古梓菱平靜下來,聲音中透著一股怨氣。
“這是我的錯,不過我向你保證,保證這種不愉快很快就會結束,你很快就能回到我身邊的。”傅秋石沉沉說道。
要是換做前幾天,哪怕是昨天,聽到傅秋石這樣的話,古梓菱會欣喜,會滿含希望,但今天,古梓菱的心并未有天大的波瀾。
“秋石,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她抬起頭,俏麗的臉頰浮現出一抹淡淡的蒼白,這個問題一直隱藏在她的心里,像一根長在心頭的尖刺,每每想起來,就痛苦不堪。
“是不是我為什么一直不和你見面?這個我可以做出解釋。”傅秋石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