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小聲的聲音從她嘴里傳出。
秦天朗的眸光變得幽深起來,他從沙發上站起來,目光落在滿面羞紅的古梓菱臉上,聲音如同海浪輕輕拍擊海岸的聲音,明亮而渾厚。
“記住,你要對我負責。至于那個討厭的家伙,那就忘了他吧。”
原本只是看到古梓菱酒醒后太可愛的模樣,便萌生了惡作劇的趣味,但現在秦天朗改變了主意,或許這樣,有著對自己的內疚和歉意,古梓菱對那個人的愛意會減淡一些,受到的創傷也會變少一些吧。
至少不會那么難受了。
聽到秦天朗這么說,古梓菱的身軀微微一顫,她抬起頭,凝望著身前那個英俊高大的男人,從這一句帶著霸氣宣言的話里,感受到了濃濃的關懷之意。
古梓菱忽然明白了,為什么酒醒后,那種源自內心的痛苦,被傅秋石傷害的痛苦,不再那么強烈,那么冰冷了。
原來不是醉酒的緣故,是因為身旁有這個男人。
“謝謝你。”她輕聲說道,明媚的笑容從她的唇邊一點點綻放出來。
秦天朗看到古梓菱笑了,他的心情也跟著舒朗起來,他站了起來,穿上西裝,大步朝門口走去。
“你你要去公司嗎?”看到秦天朗要離開,古梓菱忍不住問道。
“不回公司,我去找一下柳俊。”秦天朗沒有回頭,說道。
找柳俊?古梓菱的心猛然一跳,她突然想起來了,對了,她拜托過柳俊尋找發了瘋的曼云——
昨天酒醉的那么厲害,有沒有將曼云的事說出來呢應該不會吧,要是說出來了,秦天朗怎么還能會有還算不錯的心情呢,即使被自己那樣了還能保持平靜的心。
古梓菱的自我安慰還沒有完成,就被走到門口的秦天朗打破。
“昨天你告訴我曼云瘋了,柳俊在幫你查這事。你放心,我不會亂來,也不會傷心絕望。你喝酒的時候也想通了,生活要繼續下去,有些事是一定要做的,有些事卻未必要做,因為那樣無濟于事,我希望你也能這樣。”秦天朗的身影微微頓了頓,然后打開門,走出了包廂。
有些事一定要做,是指找到曼云,并向傅秋石報仇;有些事未必要做,指的是悲傷、絕望,很顯然秦天朗要將悲傷和絕望化為動力,向傅秋石尋仇。
古梓菱聽懂了,也聽懂了他話里的另外一層意思,那就是她也需要重新振作,重新審視自己。
需要處理一下自己和傅秋石的感情了。
還有——
昨晚她真的強上了秦天朗嗎?古梓菱有些痛苦地捂了捂腦袋,真是的,看來她絕不能喝酒,昨晚喝醉了后發生了什么,竟然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只是只是總有一點痕跡吧,聽說第一次也很痛的,但為什么一點感覺都沒有呢?
想到這,古梓菱不由狐疑地望向兩人剛才躺著的沙發上,沙發雖然凌亂,但也沒有那種痕跡。
滿滿的尷尬,不過那種撕心裂肺的痛卻少了許多。
“謝謝你,秦天朗——”
這句謝謝,因為滿滿的尷尬并不好意思說出來,此刻秦天朗走后,才輕輕說道。
略微收拾了一下自己,古梓菱也匆匆離開了包廂,她有些逃也似的離開這里。只是還未走出這條走廊,便被身前那個修長的身影給阻擋住了。
古梓菱放緩腳步,臉上依舊有未褪的紅霞,神情有些尷尬,站在走廊里的不是別人,正是三水幫的老大——柳俊。
不過此時柳俊并沒有看著她,而是背對著她,望著前方空空蕩蕩的走廊,神情有些低落和迷惘,直到聽到身后古梓菱的腳步聲,她方才轉過身來,清寒的眼眸落在了古梓菱身上,臉上浮現出了一抹艷羨之色。
“昨天打擾了,真是不好意思。”古梓菱微微欠身,說道。
雖然不太清楚昨晚喝酒發生了什么事,但既然驚動了秦天朗,而且還極有可能真的強上了這個霸道總裁,那說明昨晚在這里鬧得動靜應該不小的。
“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水晶宮就是一個放縱的地方,其實昨天你表現的很真實,也很不錯。”柳俊微微一笑,臉上竟浮現出贊賞的表情。
古梓菱和那些小痞子發生沖突時,她并未在場,不過事后調了當時的監控攝像,發現古梓菱還真有成為小太妹的潛質,特別是那一腳,又狠又準,很有她的一些風范。
“我我沒做什么過分的事吧”看到柳俊似笑非笑的表情,古梓菱心里越發沒底了,忐忑地問道。
“你放心,沒什么過分的事,只是和十幾個小痞子起了沖突,從李三公子以酒瓶砸到對方老大頭上為開始,到你一腳踢中人家老大下面為止。你無須在意,這些都是小事,每天水晶宮幾乎都會發生這樣的事。不過讓我有些意外的是,你和那個李秋寒,看上去都是文靜溫雅的,沒想到骨子里的暴力因子還蠻強的。”柳俊說道。
“我我昨晚和人打架了?還踢了人家一腳?”古梓菱不可置信地問道。
“那是自然,要不要看監控?”看到古梓菱不可置信的樣子,柳俊雙手環抱,放在了胸口。
“還是不要了”古梓菱連忙搖頭,這樣的糗事還是不看為妙,省的自己到時候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
“其實我還要謝謝你。”看到古梓菱一臉尷尬的模樣,柳俊也不再打趣她,一臉正色地說道。
謝謝她?
古梓菱有些迷糊,不明白柳俊為什么要感謝她。
“有些時候,隱瞞未必是保護,坦白未必是傷害。我們都以為曼云的發瘋,會對秦天朗造成無法預想的傷害。事實上,絕境未必會逼人到絕境,雖然秦天朗還深愛著那個女人,但我在秦天朗身上看到了另一種希望。”柳俊很認真地說道。
“盡管他要為那個女人復仇,而且是不擇手段的復仇,卻讓我看到了他擺脫那個賤女人的希望,所以我要謝謝你。”柳俊說的非常認真,她的感謝是發自內心的。
是的,就在剛才,她遇到了秦天朗,沒有想象中的歇斯底里和瘋狂,沒有那種令人心顫的悲涼,而是冷靜的令人詫異。這種冷靜有些熟悉,如在殘酷的商戰中,無論周圍情況怎樣,都要保持一顆古井不波的心,然而手段卻是決絕的。
不被感情左右,能作出做出最正確的判斷,雖然是在為那個賤女人復仇,但敏銳的柳俊看到了一種新的希望。
是的,這一切都是古梓菱帶來的,所以她要謝謝他,哪怕最終柳俊會愛上這個女人,而不是她。
“我我也是喝醉了酒”古梓菱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要不是喝醉酒,她真的不敢將這事告訴給秦天朗聽。
“他他去做什么了?”古梓菱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秦天朗,雖然柳俊表現得很平靜,秦天朗做的事應該尚在理智中,但他還是有些擔心。
畢竟他的對手是傅秋石。
“自然去找傅秋石復仇,還有,你沒有發現現在你開始擔心秦天朗了。”柳俊似笑非笑地說道。
古梓菱一愣,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奇怪,照理她應該擔心傅秋石才對,可是——可是在秦天朗和傅秋石發生沖突時,自己下意識地竟然會先擔心傅秋石呢?
一絲惶恐和迷惘在心頭蔓延開來,難道醉酒不僅能擺脫痛苦,也能將那份愛戀給減低嗎?
“你不用迷惘和自責,你沒有錯。任何人在這件事的選擇上,都會傾向于秦天朗,傅秋石那種人就是一個瘋子!”柳俊的聲音倏然一寒,冷冷說道。
瘋子?!
是的,他就是瘋子。
要是換做以前,古梓菱一定會心生不滿,哪怕臉上沒有表現出來,可是此刻聽到柳俊這樣說,心里卻沒有任何反駁。
一方面,傅秋石的所作所為的確是瘋子行為,另一方面,他的自私、猜疑和冷漠,讓古梓菱心灰意冷。
柳俊很滿意古梓菱現在這樣的表現,看來她和秦天朗真的是同一類人,抑或者說,做任何事都不能將人逼迫到極致,哪怕是愛情,也同樣如此。
在愛情面前,都傷痕累累的秦天朗和古梓菱,在步步后退,退無可退的情況下,終于要卸下這種包袱了。
這是好的開端。
于是,柳俊決定加把火。
“昨夜你們喝的醉醺醺,談天說地的時候,我們卻在努力尋找那個賤女人,同時也搜集了不少有用的資料。如果你肚子不餓,可以和我一起去看看。”柳俊說道。
古梓菱一驚,聲音也跟著顫抖起來:“你們你們找到了曼云?”說不出是因為興奮,還是因為害怕。
現在的局面撲朔迷離,她和秦天朗像是被困在白霧之中的兩個迷路人,而傅秋石和曼云則像是隱藏在白霧后的設局者。
如果找到了曼云,那么就可以破開現在這樣的亂相,一步步接近真相,或許可以弄清楚傅秋石為什么會變得這么瘋狂。